前年,李家来见母亲,有意和江家结亲,却被婉拒,李家不甘心,瞒着她弄了一出生米煮成熟饭。
事发时,她才为明庭和宁溶月定下婚事,自然不能因为李婉儿坏了明庭的前程,所以,只能迫着李家答应叫婉儿做妾。
因着这桩事,她总觉得对不住李家,处处高抬婉儿一头,却不许想,抬出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香莺,天色不早了,去送婉姨娘回秋水斋。”
“是。”
香莺才告诉婉儿李夫人要她先回去,婉儿抬头就对李夫人说:“阿娘,我不回去,我要陪着夫君。”
李夫人闻言,气得坐不住,打算亲自把人提回去,但丁夫人怎可能由得她走,她急急忙忙站起:
“三嫂息怒,是我大惊小怪,不过一个杯子,砸了就砸了。今日难得高兴,请三嫂允婉儿多坐一会儿。”
李夫人不答,目光先扫婉儿,又扫江明庭,她见儿子的目光时不时略向宁溶月,想走的心更坚决了。
“不了。”
“三嫂要走,我不好多留,但太学入学考在即,能不能在走前,让明庭去趟后面,指点指点明谦?”
李夫人不想应,赵夫人却说:“三弟妹,就让明庭去吧。”
母亲才差人来叮嘱,说四房怀疑其他几房得了入学考题,让她见机安抚,免得闹出乱子。
赵夫人轻推王夫人,王夫人会意,连忙帮着劝说:“三弟妹,咱们不能白喝四房的酒,明宏,你陪明庭一块儿去。”
“是。”
有江明宏作陪,李夫人不好再拒,等江明庭和江明宏离开宴席,丁夫人再次举起酒杯:“来来来,咱们接着喝。”
宴席又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丁夫人悄悄靠到溶月身边:“一会儿你装作不胜酒力地晕过去,我让青莲扶你回去,然后——”
话没说完,江花玉撑着脑袋,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母亲,我喝多了,头晕得厉害,能不能让妹妹们陪我去园子里散散酒?”
丁夫人立刻蹙眉:“她又闹什么?”
“四姐姐不是闹,而是想帮咱们呢。”
“诶?”
李夫人独自赴宴,摆明了没想让江明庭来,可江明庭却和江明宏、江明宝一道来了,说明人是二人去请来的。
江家自来嫡庶分明,江明宏、江明宝和江明庭并无深交,若不是有人安排,他们怎可能和江明庭同行?
“四舅母看着便是。”
丁夫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站起身的江花玉低下头,卷着舌头问江巧玉:“六妹妹,你不晕吗?”
“有些晕。”
“那还不和我一道去消消酒?难不成你想一会儿叫人抬回去?”
“不想。”
江巧玉站起身,她一站起,江花玉又笑着环顾四周:“五妹妹,八妹妹,月妹妹,咱们都一道去吧?”
丁夫人只怕溶月去不成后院,连忙附和:“一道去得好!青莲,快领几位姑娘去看看咱们园子里新开的那株玉蝶梅。”
“是。”
一行人要走,江旻玉摇摇头:“我没喝酒,就不去了。我瞧月妹妹也没喝酒,便也不必去了吧?”
这话一出,丁夫人登时急了,但江花玉比她更急,只见她噌噌噌地走到溶月身边,勾住她的胳膊:
“五妹妹,你自己不去就罢了,怎么还不许月妹妹去?”
说罢,她拖着溶月就往月亮门走,李婉儿看溶月走了,急忙站起,想要跟过去,但她才站起,就听丁夫人大声嚷嚷道:
“婉姨娘,天气不好,后头又黑灯瞎火的,你怀着身子,可切莫乱走,万一出个意外,添眉苑担待不起。”
李婉儿不想搭理丁夫人,但春桃揪着她的衣角,轻声提点:“姨娘,夫人瞧着呢。”
“知道了。”
李婉儿又坐了回去。
见她坐回去,丁夫人暗暗呼出一口气,提起酒壶,端着杯子走到王夫人、赵夫人和李夫人的食案前:
“大嫂,二嫂,三嫂,咱们难得聚一回,今天怎么都要喝个痛快!”
夫人们再次畅饮的时候,溶月一行人跟着青莲,过了月亮门,绕过正房,到了房子后头的小院。
青莲立在暗处,指着一棵梅树扬声:“五姑娘,月姑娘,四姑娘,六姑娘,八姑娘,那株就是玉蝶梅。”
几人循着青莲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暗沉沉的风雪中立着一棵开了两朵花的玉蝶梅,两朵花被风吹得颤颤巍巍,眼看将要坠下枝头。
江巧玉不悦地嚷嚷:“一棵歪脖子梅树,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
话音未落,梅树后一间烛火大亮屋子的后窗忽然被人推开,江明谦立在窗后,得意洋洋地冲房里人喊:
“七哥,十哥,我就说后面有人吧!”
江花玉倾身,低声问江巧玉:“六妹妹,还走吗?”
江巧玉没有回答,对面的江明谦已迫不及待地冲她们招手:“几位姐姐,咱们在玩飞花令,你们也来玩吧?”
“六妹妹,去吗?”
“四姐姐,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过了年,家里要为六妹妹议亲,不知道六妹妹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早间得知四姐姐嫁给庞家嫡长子,她心里说不出的嫉妒。
但一回到院里,她从阿娘口中得知,庞家嫡长子是个病秧子,四姐姐嫁过去注定是要守活寡的。
她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忧虑。
林姨娘在长房那般得宠,都只能叫四姐姐嫁到庞家,那她这个亲娘不得宠,嫡女又强势的三房庶女岂不是更惨?
“六妹妹,四姐姐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你不同,你还有一搏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搏?”
“怎么搏?”
“江宁府定了五妹妹为正妃,可谁为陪嫁却没有明说,如果月妹妹做不了陪嫁,那谁会替了她?”
她,江巧玉。
若她能嫁去江宁府——
江巧玉飞快上前,勾住溶月胳膊:
“月姐姐,上一回咱们姐妹和明庭他们玩飞花令,输得可惨了,今日你这个状元之女可得帮咱们赢回来。”
须臾,一行人绕到前头,进了江明谦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