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驰车穿过义宏郡,就进入了邻国桂国的碧椿郡。
隐仙宫位于碧椿城的东北方向,距离碧椿城只有二百余里的飞行路程。
方均和赵若岚在碧椿城度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飞到了隐仙宫。
赵若岚递上拜帖后,隐仙宫派出一名女弟子,将她和方均安排在了迎宾楼。
方均和赵若岚一起进迎宾楼的时候,远远看到一个隐仙宫女弟子带着两位男子离开。
赵若岚看到方均脸上出现异色,问道:“怎么了,师兄?”
“刚才离去的那两位男子好像是洛神山的弟子。”接着方均又问身边的隐仙宫女弟子,“他们是洛神山来的吧?”
“回客人,他们两位的确来自洛神山,昨天来的。跟你们一样,他们也是来拜访我们宫主的。”那女弟子恭敬道。
方均被带到自己的客房,脑海里一直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位有熟悉感的洛神山弟子,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忽然,一个人影闯入了他的脑海。
谭德凌!
【难怪这么眼熟,那男子跟谭德凌有六、七分相似,又来自洛神山,不会是他弟弟谭德风吧?】
方均甩甩头,想着有机会问问,接下来的时间里,照例抓紧时间修炼。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
方均开始心绪不宁起来。
魔族、暗族、父母亲朋,甚至还有风宇西、洛玉堂等人和事,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让他分心内耗。
方均睁开眼睛,叹了一声,停止了修炼。
他走到隔壁赵若岚所在的客房,手抬起来准备敲门,心头念头转过,半晌,手指终于没有落到门上。
他放下了手,转身离开,决定独自在附近走一走。
方均出了迎宾楼,没走多远,就看到前方有一个大湖。
他漫步湖边,夕阳将半边天染成了金黄色,湖面上的水波荡漾着,反射着夕阳的光芒,形成了一片片闪烁的光点,就像是夜空中繁星。
没一会儿,远处的山峰慢慢从落日的余晖中缓缓进入黑暗之中,白日的喧嚣也一点点褪去,晚上的宁静正在一点点到来。
方均站在湖边,看着这变化的一切,想起了老去的母亲、舅舅、水叔等凡人。
他感叹着时光的飞逝和凡人生命的短暂,内心充满了惆怅。
他一直在想,自己能用什么来让亲人长生,永远陪伴左右,最后却发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他现在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又用什么来反抗造物主制定的自然生命更替的定律?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世俗界永恒不变的过程,永不停息。
即使是修士,也只能追求长生,而不能做到永生。
再强大的修士,终究逃不过死亡的宿命。
顷刻间,他心中生出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诉说,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位青阳门的师弟,对着这夕阳感慨良多呀!”
方均叹息声刚刚落下,就听到背后不远处一个男子的声音。
他转过身子,看从对面走过来的那个男子。
正是长得像谭德凌的那位洛神山弟子。
“敢问这位师兄是否洛神山高徒?”
“高徒不敢当,洛神山的一名普通弟子罢了。”那人笑道,神情温和。
方均一下子就呆住了,如果有人说这位男子是谭德凌转世,他是绝对相信的。
两人除了相貌有七、六分相似之外,无论说话的表情、语气都有内在的相似之处。
“在下青阳门方均,敢问师兄高姓大名?”
“方均?哇,没想到是你。我叫谭德风,在北漠城时,好几次听到你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你如此年轻!”
对方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一如当初的谭德凌。
方均立刻确认他就是如假包换的谭德风,但没想到的是,对方早就听过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
“见过谭师兄!”
他说起这话,突然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仿佛十多年前初见谭德凌的一幕,以另外一种方式再次发生了。
若真有轮回,想来也不过如此。
“我们同属灭魔盟的一份子,应该多亲近亲近。”
“谭师兄所言极是。”方均话锋一转,“在下曾经有一位过世的师兄,跟阁下似有几分相像,也姓谭,不知道和阁下有什么关系?”
“姓谭,过世?”谭德风脸色一变,“请问他的姓名?”
“谭德凌。”方均缓缓说道。
谭德风身子晃了晃,后退了一步,眼眶里现出几点泪光。
“他是怎么过世的?”
“唉,当时我们一起探险,结果一个不小心死于险地。莫非你们……”
“不错。谭德凌就是我失散数十年的兄长。我曾多次寻找他,可惜一直没有消息,我以为他早已死去。只是没想到他一直都在南方的赤国,还和我一样成为了一名修士;更没想到,我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竟然是在他死后!”
谭德风的脸上已然挂了几滴泪珠。
“谭师兄,节哀顺变。那次探险之前,令兄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对在下嘱托过后事,只是没想到一语成谶!”
说完,方均拿出谭德凌临死前给他的那块家传铁牌,交给了谭德风。
谭德风看着这块中间刻着一个“谭”字的漆黑铁牌,眼神出现一丝激动,接着又是一片黯然。
“小时候,兄长时常拿着这块令牌对我说,‘我们是谭家后人,不能辱没了先人的名头。’我当时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几个月前……唉。”
方均并不懂是什么意思,心里却如释重负。
“说起来,令兄还是我在修仙大道上的引路人,唉。如今在下完成了他临终前的嘱托,总算是不负对他的诺言。”
“方师弟高义,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在下应该感谢谭师兄你才是,你让在下如释重负,幸不辱命。”
谭德风拿出一个储物袋,说道:“我也没什么好感谢你的,这八千灵石还请你不要嫌弃。”
方均虽然一直不缺灵石,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大多数修士的情况。
一般的筑基初期修士,能随手拿出一万灵石的其实很少,谭德风能立刻拿出八千灵石,其实已经体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这八千灵石很有可能是他很长一段时间的积蓄。
不过,方均当然不会收这种灵石。
他完成的是一个人临死前的遗愿,不愿意沾染更多的因果。
谭德风推了几次,知道方均实在不愿意收,叹了一口气,只好作罢。
此时夜幕降临,天上繁星点点,煞是美丽。
“方兄弟,希望以后有缘再见!”
“谭师兄,有的是机会。实不相瞒,在下这次下山,目的之一就是拜访洛神山。”
“哦?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洛神山?”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后天。”
“方兄弟,不如我们后天一起出发,反正我们也是要回洛神山的。”
“在下自然是愿意的。不过,在下先得跟同门师姐商量一下,争取她的意见。”
“这是当然。你和贵门师姐商量好之后,到时在迎宾楼三〇四客房找我。等你消息。”
“嗯,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