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涛点下头:“之前你们练那么狠,给你们放个小假,休息休息。顺便也进社区熟悉一下环境。咱们班的老人几块地方都跑遍了,你们仨倒是还没有。”
这个道理无从反驳,韩凯自然答应下来。苏海知道这事儿时还有些不情愿,他是对出门灭火之外任何活动都不感兴趣的,但这类防火防灾宣传在消防员日常工作里也至关重要。还是那句话,防患于未然,才能有效防止重大火灾的出现。
第二天他们三个在消防站等着志愿者到来。每个消防站都会招募志愿者来参与一些日常基层工作,这些人不限年龄、学历、性别,平时无须参与救援,只要做些宣传、打扫、整理的工作就行。这次的志愿者中有不少新人,韩凯站在车库角落,小五正将宣传单下发下去,他这远远看着,莫名就觉得其中有个女孩眼熟,可韩凯半天没想起她的名字。
苏海注意到他目光,误以为这小子最近越来越没节制在犯花痴,抬手就弹了一下他脑门:“你看什么呢?”
“那个女生……”
韩凯话没说完,苏海又弹了一下。这些他有些恼了,瞪了对方一眼:“我的意思是那个女生有些眼熟!你想哪儿去了?”
苏海有些尴尬,随即为自己解释道:“谁知道你又犯什么病?万一影响到我们消防员队伍形象怎么办?”
“咱们出任务我哪会儿不认真了?”韩凯义正词严,捧着心窝朝苏海诚恳道,“除了叶老师,我这儿已经容不下那些胭脂俗粉了!”
前半句话苏海听了也就听了,后半句话他纯粹当对方在放屁。不过韩凯刚刚说的倒是引起他兴趣,苏海仔细打量了眼那女生,看她扎着马尾,穿着件t恤的模样,竟然也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确实在哪里见过……”
两人打量之际,对方也回头望来,正对上他们二人的目光。苏海和韩凯两个人赶紧别开头去,生怕尴尬。也就是这一眼,韩凯猛地反应过来:“那个……那个女高中生!经安中学!”
他一把拉着苏海往前一冲指着这姑娘:“那时候要闹自杀的小姑娘,我们救下来的那一个!”
他这一冲倒是把小姑娘些微吓了一跳,虽说如此,她也没有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们两人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认不出我了……没想
到,你们还记得。”
苏海这会儿才慢慢回想起来,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想不到那个小姑娘有朝一日会来做志愿者。韩凯看苏海还在发愣,提醒他:“就是那个那个小姑娘,那个叫什么来着?”
“薛佳佳。”女孩赶忙先自我介绍,“之前,真的很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恐怕……我后悔都来不及了。消防员叔叔!谢谢你们!”
这一声“叔叔”可把两个大小伙子给叫的原地石化,江小五“扑哧”笑出声,被韩凯和苏海二人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叔、叔叔什么的,不至于。”苏海干笑道,韩凯也跟着解释:“对对对,我们比你大不了多少。”
薛佳佳小脸一红,赶紧道歉。韩凯为防尴尬随口一问:“这好两年过去了,你高考了吗?成绩怎么样?”
这问题问得倒是不错,女孩甜甜一笑,和韩凯重重点了点头:“考了!就今年考的。我已经被京都大学录取了!”
众人不免惊呼:“厉害!那可是985、211呢!”
消防志愿者服务队不需要参与任何火警救灾,更多是进社区做宣传,走进临街商铺查看是否存在火灾隐患,科普防火知识等。就在韩凯以为志愿者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却听外头传来一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家住得有点远,过来费了点时间!”
循声望去,苏海看见这人顿觉头疼不已,皱眉便是一句呵斥:“彭嘉怡,你又来闹什么妖?”
车库外站着的是个衣着休闲、靓丽的女孩,江小五本来正打算上去给她送宣传册和背心,一听这话,吓得一愣。上回这小妖女闹出来的事还历历在目。彭嘉怡听了,很是不服:“我是通过报名来这儿做志愿者的!不是闹妖……”
她委屈嘟哝:“上回的事情,我知道错了,这不是想方设法地想给你们赔礼道歉吗?”
“这是彭嘉怡?”韩凯看着眼前淡妆可爱的小女孩,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跟我开玩笑吧?”
苏海没好气道:“她淡妆的时候就是这样。别被她一张脸给骗了,那天什么差劲脾气你没看见?”
彭嘉怡这回是真心想来弥补上一次的错误,乖巧走到苏海面前好言好语道:“阿海哥哥,我知道错了。”
苏海却根本没理她,扭头就往别的志愿者那走。江小五
看她委委屈屈的模样,到底还是看不过眼,把志愿者要用的背心递给她:“好了,既然报名成功,就准备一下参加工作。”
“好!”彭嘉怡这回好像真学乖了,热情洋溢转过头,可惜才一接过背心和帽子,就又发起牢骚,“啊,一定要穿这个红背心蓝帽子吗,好丑……”
话未说完,她立即注意到苏海的目光,赶紧变脸改口。
“不是,我是说,好可爱啊!真的太可爱了!”
韩凯走到苏海身边,轻轻耸了一下对方胳膊:“哥们,你到底是有什么魔力,等把这个大家小姐吸引来这里当志愿者?”
“谁想吸引她?”苏海嫌弃地回头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她那个公主脾气,今天工作估计不出半天就要走。你等着看吧。”
“真假的?”
“我跟她认识十几年了,会不知道?”苏海冷哼了一声,“她连火警都能瞎报着玩,一个志愿者能指望她做成什么样。”
想到上回的事,韩凯对这女孩确实也没什么好印象。眼下志愿者队伍集结完毕,韩凯最后数了一遍人头,确认无误,便由他带队去临近的城中村宣传防火知识。这就叫深入基层打通消防安全隐患治理的最后一公里。
城中村这边由于多是自建房,电线也总是胡乱拉扯,存在不少安全隐患,但要想从根源上治理,需要费大力气,消防站不是城市建筑规划部门,在没有办法拆建的情况下,能做的只能是提醒居民不要乱停电瓶车,不要过度用电一面过载引发火灾。
韩凯他们跟当地居委会的安全管理员一块合作,召集当地居民在大礼堂前进行防火、救火演示。他们在空地中央点起一盆篝火,韩凯握着手里的灭火器,和周围围聚着的居民高声道:“接下来我就来演示一下如何使用灭火器!等我演示完毕了,有感兴趣的可以上前来自己尝试一次!”
底下听讲的居民也很是热情,纷纷为他鼓起掌来。原本韩凯说完这话,就该立刻动手,谁料人群里却忽然出现一个身影,顿时吸引走了他全部的目光,对方朝他微微挑眉,韩凯才反应过来,拔掉保险栓,熄灭了铁盆中的火焰。
叶歆看着他那张面庞,一时间也有些失神。她也没料到,时隔那么久,二人竟然会在此地重逢。今天她和郑雯正好在这边养
老院进行安全检查,一块来的还有应急管理局的领导。
一旁的郑局长看着正在演示的消防员,小声问叶歆:“叶工,这个消防员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去年大比武的时候,有过成绩?”
叶歆赶忙点头,柔声道:“确实,这位是开发区消防站的通信员韩凯,去年大比武的时候还拿了无人机操作的冠军。”
“难怪了。”
叶歆说这话时,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语气之中究竟有多骄傲。她的目光落在韩凯身上仿佛这一刻,那大男孩正灼灼闪光。
郑局长在边上看了会儿就借口局里有事先走了,叶歆表示晚些时候会把报告送去,两人便就此告别。郑雯脸上挂着笑容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歆姐,你这回不着急走啦?不想着一会儿还有别的地方要检查啦?”
叶歆稍显嗔怪地朝她挑挑眉:“就你爱多嘴。”
郑雯远远看着韩凯那积极宣讲的模样,略显遗憾叹了口气。可这事儿她俩谈过许多回,叶歆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
眼看韩凯结束演示,将舞台交给江小五和苏海主持,自己则忙不迭地挤出人群朝叶歆这儿靠过来。他只要一看见叶老师,似乎眨眼就能变回那个不敢多说,不敢多看,小心谨慎、易紧张的学生。
“叶老……叶工,要不要一会儿喝点东西?”韩凯在叶歆面前站定后,立马挤出一个笑问道,“咖啡怎么样?”
叶歆看着他这紧张的模样,温柔一笑,看周围都是消防站的志愿者们,便道:“你们请我那么多回了,这回换我来请你们喝奶茶吧。”
一听说能喝奶茶,志愿者里那几个小姑娘立刻兴奋欢呼起来。没过多久,奶茶外卖就送过来了,有些志愿者并不认识叶歆,只是小声互相交流着:“这个姐姐好有气质好好看。”
“是啊,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也是消防站的人。”
“啊,那好厉害啊。”
听着旁边人的对话,彭嘉怡也难免多看上几眼。不过叶歆究竟如何,她并不在意,一回头看见苏海的目光也跟着落在那儿没挪开过,她可就急了,伸手就拦在他跟前:“哎,你不会喜欢那个女人吧?”
“神经。”苏海白了她一眼,拿起自己的奶茶想都没想就走。彭嘉怡正要上前,可想到之前挨骂的境况,又蔫蔫儿地退回来。她也不
是第一天在苏海这吃瘪了,可却是从真正见识过对方工作的危险性以后,终于变得懂事了一些。
韩凯捧着女神买的奶茶,有些呆呆地看着对方站在人群中的背影。在他们的宣讲结束以后,叶歆作为安全组的专家也顺带给当地居民做了一次建议讲座。叶老师毕竟常年备课,讲解起这些内容深入浅出、信手拈来,短短几十分钟让在座各位听得很是认真。
这些内容其实都是韩凯上课时听过的,有些甚至不止听过一遍。可不管他听过多少遍,只要是叶老师讲的,他都能不厌其烦一遍遍地听下去。
夕阳西下时,一天的志愿者服务也到了收尾的时候,韩凯带这志愿者队伍重新回到了消防站。正好刘子涛带着三班的人训练过来,看见了就打了个招呼。
韩凯想起薛佳佳的事儿想跟刘子涛说一声,谁曾想他刚想指了人给班长看呢,一回头,志愿者的人却都散了。
“怪了……刚刚还在这儿呢。”韩凯这小声嘀咕着,既然小姑娘不在了,也就此作罢了。
其实薛佳佳并没有就此离开,她暗暗站在消防站门口,满怀憧憬地望着刘子涛,却始终不曾上前。直到那人和韩凯一同走远,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当年救命之恩她铭记至今,可将要上前那一刻,她终究还是缺乏勇气。
“也许……下一次吧。”薛佳佳握着自己的手,暗暗道,“下一次,我一定要告诉他,我一定……一定亲口谢谢他。”
回到站里,韩凯坐在通信室的椅子上,还想着今天叶歆身着白色长裙的模样,长叹一口气。一旁阿维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喂,魂被人勾走啦?”
宏哥就笑:“今天志愿者里面那么多的小美女,他那个魂早就被勾走了。”
韩凯有些心虚地回嘴“哪有?我今天还是很正经在做宣传工作的。”
小佟翻看着这次宣传拍下的照片,一下子笑出声:“我看,不是什么志愿者中的小美女吧?是咱们应急管理部门的大美女——叶老师吧!”
韩凯忙转过身想抢过相机:“哎!”
这下大家瞬间明了。韩凯这点小心思,能瞒得住谁?几个人玩闹间,忽然感觉通信室里一震——应急指挥中心内闪起红光,屏幕上,开发区一角显示刚刚发生一场大爆炸,并因此引发了22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