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谈话又让两人拖慢了脚步，陈天也不急，直接去隔壁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慢慢地聊。
吴劫今天难得吐露心声，陈天大致猜到这个家伙应该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很多回忆就是这样，不去提的时候还能马马虎虎过日子，可回忆一旦从老旧的磁片唱机里播放出来，一切的回忆都会如同涨潮一样打来。
说到最后，吴劫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抱歉，抱怨了这么多。”
“抱怨是正常的。”陈天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完随手丢进街边的垃圾桶，两人聊着天，已经逼近十二点。
“如果你一直这么任劳任怨地跟着我，还一点抱怨都没有，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爹了。”陈天开了个玩笑化解了尴尬。
“……你可真会说话。”吴劫一阵语塞，不过心绪也很快整理了回来，“我想，我可能只是有些累了。”
“累也是正常的，你都跟我干了这么久了，吴劫，我最后问你一次，如果你现在要离开就离开，如果你还要继续跟着的话，那以后就没有抱怨的机会了。”
陈天把话说的很重，吴劫用力地点着头，两人把垃圾收拾好后，重新踏入文化街。
十二点人流果然变少了很多，但还有零零散散的旅客在成群地在街区逛着，一路上有说有笑。
陈天和吴劫走到文化街好几个路口后的仙居酒吧，前台认出了这两个人的脸，把两人领到三楼的谈话处。
“进来吧。”还没有敲门，里面的人就开口说。
枝丫的一声，木门沿着门轨滑过，桃花心木和普洱茶的香气弥漫在这间十分空旷的茶室之中。
樱之国的人特别讲究谈话的场所，所以初来乍到的人可能会抱有疑惑。
为什么到处都是风俗产业的地方，到处都是热舞的女郎和摇曳在舞池的喧闹男女，在谈话的地方竟然连心跳声都能听得到，极端且诡异，这就是樱之国的文化。
吵闹的地方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着扎耳的音乐，安静的地方连一点音乐声都会被专业的隔音设备隔绝在外面。
“请坐，不用正坐，你们不是樱之国人，不需要遵守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源临竹说。
陈天看向他，他也看着陈天。
“我叫源临竹，汉字是这么写的。”源临竹在纸上用毛笔挥洒墨水，写出自己的名字，“当然樱之国的读法和九夏语不同，你们直接喊我的汉字名字就行，樱之国的文化本就起源于九夏，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哪怕是现在，官方的文书里用的都是九夏的文字，这是一种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
源临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茶壶之中的茶拉出浮沫在茶杯之中，香气四溢。
“上好的普洱，请用。”源临竹伸手示意。
吴劫和陈天相视，也都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当然不是正坐。
樱之国的正坐姿势从小培养会对骨骼产生影响，长大成人后骨骼已经完全适应这种别扭的姿势，可外来人没有从小适应这种姿势，所以正坐会身体上产生排斥反应，最直观的就是坐久了骨头和肌肉会酸痛。
抿了一口普洱茶，清淡的苦味在舌尖绽放，吴劫才刚想心直口快地说这茶不行，没想到在刚开口后，苦味彻底消散，浓郁的回甜滋润着他的味蕾。
那清香甚至对身体都有了一定的缓解作用，轻微骨折的肋骨和手臂都有些放松了下来。
这就让吴劫没有什么好骂的了，只能乖乖闭嘴。
陈天也喝了一口茶，但没有太多反应，他对茶不感兴趣，他来赴会只是想打听一件事，一件必须要谈妥的事情。
“大家长，八岐家的内三家家主，樱之国的地下皇帝，我想问你一件事。”陈天放下茶杯，看着源临竹。
源临竹在喝完茶后也放下了茶杯，回应陈天的目光。
这是一位相貌极其刚正英俊的青年，剑眉星眸，鼻子高挺，头发飘逸散落在后面扎了一个小编，一小撮的马尾散落在他的后头，看上去更加帅气。
长发短发从来就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现在也有很多的艺术家喜欢留长发扎起来，可源临竹的长发看上去完全符合他的罡气。
“你有没有听说过，灰雾。”
“灰雾……”
源临竹听到的瞬间，只有疑惑，“我没有听说过，是一种天气气象吗？”
“那最近你们八岐家有没有听到各种各样的传闻，比如哪个地方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事件，或者是连警视厅都无法查到真相的诡异杀人案？”
“没有。”源临竹摇头，“你说的这些我们的辉夜都是有专门搜索过的，或者说，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是有超凡能力的，所以我们的人工智能就是为了专门搜索各种各样正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而开发的。”
“原来是这样。”
陈天点头，“但是你们的辉夜也有故障的时候。”
“比如？”
“比如八重樱的迈巴赫，我们被卷入了其他的世界之中，这个时候我们跟辉夜失去了联系……倒不如说，所有的智能设备，在这种吊诡的力量面前并不具备什么说服力。”陈天说。
“是的，可我们八岐家也无法定位整个樱之国……我们的势力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就是关东分部和关西分部，其中又以在冬京和京都的地方配备的人员最多，至于你说的，如果哪个小村子出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他们恐怕会当成是什么妖怪而去祭拜……应该不会上报到警视厅。”
“还真是。”吴劫点点头，“如果灰雾专门挑这种小村子下手，而且小村子是很多封建迷信的土壤，大部分人首先想到的不是报警，而是请什么法师过来做法，驱邪避灾……”
“我们樱之国的文化和你们有些不同，我们这里的神话故事里，有很多的神明，定义为神明，但其实就是一些妖怪，在这里妖怪都能自称神明，所以我们国家的神明多的数不胜数，什么稻荷神，什么土地神，还有什么蛭子神，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神……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神，我们国家建立了很多神社，基本走几公里就能看到神社……”
源临竹思索了一下，“但是应你们的要求，我们会派出相关人员负责一些偏远地带，时刻关注哪里会有事件……”
“竟然这么好说话。”吴劫都一愣。
“因为我们并不想与你们为敌。”源临竹说，“所以我们能帮你们做一些事，但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帮我们一些事。”
“你应该是想说，你们八岐家一直在动工的那个巨大工程？”陈天问。
“是的，就是我们一直在暗中准备的工程，但是最近一直会遭受阻挠……装备的运输会被人截下，气象勘测会遇到电子干扰，人员调动又会在路上莫名其妙死去。”
“猛鬼众？”
“是的，他们似乎是想阻止我们的工程，结果到现在工程的进度也没有明显加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源临竹正坐着，慢慢弯下腰，“所以我希望二位能够帮助我们。”
“帮助你们？所以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工程？”
“我们要弑神。”源临竹起身，缓缓开口。
“弑神？怎么个弑神法。”
“这件事是最近才兴起的，说富士山隐隐有喷发的迹象，所以我们派出了探查组去富士山勘察……结果我们找到了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