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这里？为什么？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紧急的事？这不是紧急的事，这是和你们的性命紧密相关的事。”陈因双手自然平放在膝盖上，他的茶喝完了，烟也抽完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呆滞无光，“灰雾在这个村子里，是一种隐秘信仰。”
“隐秘信仰？什么意思？”
“这个信仰是十分隐秘的，哪怕是有外人过来，可能所有的清风村村民都会说，自己供奉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土地神，但只有我清楚，这个土地神的背后，是更加隐秘的神明。”
“双重信仰？”
陈天冒出来这么一个疑惑。
信仰有时候并不是单一的，就像信仰融合一样，两个不同势力的地区，因为战争并在一起，有可能在神话里就是自己信仰的神把对方的神当成小弟给收了，也有可能两个神话体系一起融合，然后由两个地区的人共同信仰。
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双重信仰，两个信仰并没有合并，也没有交融，a地区信仰的a神，b地区信仰的b神，然后因为合并为ab区，可他们的信仰并没有放到一起，而是继续保持着原有的信仰，ab地区共同信奉a神和b神，两个单独的神话体系，并没有发生什么故事，而是演变成了一个地区两个信仰这样的新奇事情。
这个例子很好理解，比如姓氏大村，清风村就是陈姓的比较多，大部分都是祖上同一脉的人或者是改姓迁移过来的人，但也有人在这个村子里并不姓陈，墨白就姓墨，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姓氏，没有什么歧视的原因。
就算不同姓，在同一个村子里依然能够好好生活，所以如果一个村子是有两种不同的信仰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双重信仰？”陈因摇摇头，“不，信仰只有一个……那就是灰雾……土地神，只是一个包装，只是一个伪装，用来掩人耳目的一个随处可见的包装。”
“……”
陈天皱眉，“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这个村子竟然是灰雾的信仰？”
“那你知道为什么怀心道长要把你带上山吗？”陈因的眼睛里带着微光。
“不是我爷爷介绍的吗？”
“也有一部分……但你爷爷和怀心道长，都不希望你接触这个灰雾的信仰，因为自从懂事开始，就连小孩子都要供奉这个灰雾之神。”
“灰雾之神。”陈天呢喃道。
这个词汇在念出来的瞬间，四周的浓雾似乎起了不小的波动。
陈天往门外看去，依旧只能看道浓浓翻滚的雾气。
“幸运的是，你被怀心道长给收到了山上，那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在秋末冬初下山过吗？”
“没有。”陈天虽然下山的次数还算多，但秋末的假期完全没有。
他记得很清楚，怀心道长说，秋末冬初自己的身体会受寒，所以要陈天留下来照顾他。
可陈天半夜起来上厕所分明看到怀心道长半夜起床撒尿，身子骨健朗的完全不像是受寒的样子。
虽然只是一个假设，陈天可能也知道了，怀心道长是在装病，而装病的目的他一直不知道。
直到现在，他隐隐约约有了印象。
怀心道长装病，是为了不让陈天在这段时间里下山？
“这个时间里，会发生什么？”陈天继续追问。
陈因扫了他一眼，想从他的目光里找打一丝的恐惧，可流露在陈天眼睛里的只有决然和坚毅。
他就像一只猎犬一样，循着气味一直追着陈因不放。
如果陈因不在这里把事情说完，恐怕陈天也不会善罢甘休，继续在村子里询问其他人。
“那我就告诉你，秋末，就是祭拜灰雾的日子，而即将开启的土地神祭礼，就是祭拜灰雾的仪式，而在这个仪式里，需要血。”陈因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血？”
“血祭。”
“在这段时间里死的人，都是灰雾所杀，灰雾需要祭品，所以灰雾会将这个村子封锁，在这个小村子里随机挑选自己需要的血祭……”
“意思是说，你父亲，还有陈道远……都是灰雾杀的？”陈天说。
“有可能……”
“你父亲我不好说，可陈道远有很明显的人为痕迹，怎么看都不像是超自然力量杀的。”陈天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说的灰雾杀人，不是指灰雾去杀人，而是灰雾，在指示人去杀人。”陈因说。
“指示？”
“是的。”陈因说，“你觉得现在村里的人还是之前的人吗？”
“你们也没变啊？”
“我们真的没有变吗？”
陈因的话头变得诡异起来。
陈天没有继续回答，他确实感觉到有人变了，陈因变了，曾经的他是队伍里最调皮捣蛋的，仗着自己老爹是村长，到处惹事，可在今天，他竟然能当起一个合格的代理村长，这种改变倒是让陈天惊叹。
还有墨白，小时候也是喜欢到处打人到处干坏事的家伙，今年都成法律硕士毕业了。
要说还有谁没有变……陈诗雨依然是那副娇小柔弱的模样。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陈因说，“我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改变，所以就算灰雾在其中蛊惑了谁，或者是控制了谁……都是有可能的，因为和原先不一样，还可以用成长来解释。”
“也就是说，你其实也有可能被灰雾指使杀人了？”
陈天话锋一转。
“是的，都有可能，从灰雾降临起，我们就变成了屠宰场上的羔羊，而灰雾会指派猎手，在我们之间找到最肥美的那一只，然后屠宰杀绝……”
“我以前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陈天皱眉，“哪怕我在山上，我也没有听说山下哪户人家里死人了。”
“是啊，当然没有。”陈因笑了笑，“但是你总能听到……谁出去打工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吧？”
“……”
陈天沉默了。
这个消息他确实听说过很多次，哪户人家外出打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