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灰雾前行,陈天慢慢意识到,这个村子为什么会有一个灰雾村的名字。
灰雾袅袅萦绕在四周,但完全没有要将人吞噬的意思,而是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你的身边,从你的视角里把前面的一切化为虚无。
灰雾真正恐惧的不是它的存在,而是灰雾竟然能够蚕食身边的一切,让人以为自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这种与世隔绝的孤立感让陈天有些心悸。
还好,灰雾没有把身旁的两人给吞并。
“怎么了?”吴劫抱着拐杖,正跟在陈天的身后。
“没事,我们就这么离开吧。”陈天在下坡的路上说。
“不签遗产了?”洛樱在旁边多嘴起来,“有很多合同要签呢,如果你不签,就算道长遗嘱里说给你银行那边也不会行动的。”
“算了,不要什么遗产了,赶紧离开这个村子才是最重要的。”
陈天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陈天。”吴劫在陈天旁边小声低语。
“怎么了?”
“我的……”
“啊!!!!”
吴劫刚想说什么,率先走到坡下的洛樱发出了尖叫。
“怎么了?”
“车!面包车!被砸了!”
陈天冲出灰雾遮蔽的视野,来到洛樱的身旁,果然看到在浓雾中的面包车,竟然被拆分了。
“这不像是人拆的。”吴劫也跟了上来,“太完整了一些。”
陈天也惊讶地看着地上的残骸,准确来说,并不是残骸,而是面包车的底座,就这么躺在地上,可车壳,还有坐垫,还有各种方向盘仪表盘发动机引擎全都不见了。
“有病吧?”洛樱忍不住骂了出来,“不想让我们走直接砸了呗,把车给拆了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附近有什么修车店,然后紧急需要面包车的部件,所以进行了拆解?”
“完全没有头绪。”
但凡这辆车烂的支离破碎,全部都是打砸痕迹,陈天都不会这么无语,因为那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人砸的。
车子现在只剩个底盘在这里,还有四个轮胎,位于底盘的车牌号套牌甚至都在……这就好像是用ps软件,画出了一道分界线,然后把分界线上面的东西用橡皮直接擦掉了,只剩一个底盘。
谁啊这么无聊。
“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们可能暂时离开不了了。”
陈天刚刚阴沉着宣布,道路另一边又传来了尖叫声。
“不是,今天是捅了尖叫屋?怎么这么多人叫起来了?”
陈天一边吐槽,一边和两人往尖叫声处跑去。
“村长!村长死了!”
“啊?”陈天拉住那个小伙子,“村长死了?在哪里死的?带我们去看!”
“就在村口的村长家里!道长的徒弟,陈……”
“陈天!”
“哦,陈天,快去看看!”小伙子像是找到救星一样。
准确来说,他跟陈天完全不熟,但是他知道怀心道长,那么作为在这个村子里怀心道长唯一的徒弟,陈天也肯定是一个高人,总会有人这么先入为主地代入自己的偏见。
可其实陈天距离怀心道长的道行还久着呢。
三人火急火燎地往村长家里赶。
路上,吴劫冷静地开口说道;“真奇怪,我们的车会被搞破坏,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村长,可他竟然死了?”
“为什么会怀疑村长?”洛樱好奇。
“因为昨天他来的契机很不巧,我和陈天在楼顶看到灰雾开始蔓延,准备开车离开,那个时候是有离开的机会的,可村长却在这么巧的时机里上来喊住了陈天,我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另有企图,但他说的那些话也确实很重要,遗产也确实应该让陈天知道……”
“所以你稍微打消了点怀疑,结果第二天起来发现车被破坏了,你还是怀疑了村长?”
“是的,但是现在,他死了,如果我见到尸体,也许会有另外的想法。”
三人最终来到了村口的小卖部,小卖部旁边有一个小窄道,从窄道往里走几步,左拐就是村长的宅子,和普通的村民不一样,他还是用的很老式的砖瓦屋,外墙的砖上甚至长着小草和青苔。
他们赶到的时候,几个村民已经围在门口,时不时往里面探,但因为雾很浓,不进去完全看不到。
“陈天!你来了!快去救救村长啊!”
“先不要急。”陈天举起手,“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让我们一起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走出一个和陈天差不多年龄的青年,他刚出门口,就看到了陈天。
“陈因!”
“陈天?”陈因喊了一声,“快进来!”
没有人拦陈天,也不管他会不会破坏现场。
原先在清风村里地位最高的三个人,村长,村支书,还有怀心道长,现在村长死了,怀心道长坐化,村支书不在这里,陈天这个怀心道长的弟子身份就立马有了飞跃。
以前他可没有这种待遇。
一是平时他下山也没怎么和这些长辈打交道,不知道他们原来这么尊重自己。
家里人也不谈尊重,这就让陈天以为自己在村子里地位和那些年轻一辈一样……
“你现在可是大少爷了,挺起胸膛啊!”洛樱开始揶揄。
“别闹。”
陈因拍拍陈天的肩膀,“好久不见,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你,竟然是在我爸去世的今天。”
“节哀。”
“没事,人总是会死的,只是我爸死的有点奇怪,你过来看。”
陈因也是陈天小时候的玩伴之一,是一起丢火柴炮的炮友,可是多年不见后的重逢,日子不是那么吉利……
“我爸躺在这里……”陈因带着三人走进客厅,而客厅里的太师椅上就坐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安静地闭上了双眼,双手放在太师椅两旁的扶手上,完全没有挣扎的迹象。
“是自然死亡?”吴劫凑近一看。
“好像是的……”陈因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我爸起床一直都很早,六点就起来了,我也是才起来没多久,觉得一直很安静,来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我爸安详地坐在椅子上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