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
“准确的说,不是怀心道长的遗产,而是陈道玄的遗产。”村长把燃尽的烟纸丢进垃圾桶里,看着门外已经沉寂下来的夜色,慢慢开口:“怀心道长是他在道观时的道号,他说,自从陈天走后,他就不做道人了,以后叫他陈道玄就行。”
“……”
陈道玄。
陈天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怀心道长在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就没有透露过真名,而且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尊称他叫道长,陈天还是第一次知道陈道玄。
清风村本就是陈姓大村,古代很常见一个村子都一个姓,也有一些其他的姓氏。
“陈道玄才下山没多久,他的长子就来找他了,说他还俗了可以回魔都,那里还有巨大的企业帝国等待陈道玄的调遣……陈道玄拒绝了,他说他现在不想回到大城市,就在这个村子度过最后的时光。”
“长子陈道远也不急着喊父亲回去,索性也在这里安家了,你们进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栋独立的大别墅,那就是陈道远花钱盖的。”
这个大别墅三人都有印象,因为村子的大部分建筑都是两三楼的小屋,就在广场旁边突然出现一栋用栅栏围墙围起来的大别墅,显得十分另类。
“那个大别墅竟然是陈家长子盖的,有意思。”陈天点头示意,“难怪道长不愿意出去了。”
“这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道长并不喜欢这种骄奢淫逸的生活吧,我猜的。”陈天说。
“不用猜,道长确实很讨厌这种生活,你们是不知道,因为造别墅的工程量太大,天天有拖拉机和泥头车拉东西进村子,那叫一个吵闹,但众人都不好意思说,毕竟人家是道长的儿子,我们哪里敢顶撞,没想到最后是道长自己冲到别墅里去骂自己的长子的……”
“确实该骂。”
“骂了以后,陈道远就收敛了很多,原先他是打算建一个大庄园的,后来缩水到只成一个别墅的规模,听说连高尔夫球场和私人游泳池都取消了……”村长无奈叹气,“还好道长还能有说话的分量……要是道长不在,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我已经猜到了。”吴劫抱着拐杖,“意思就是说,怀心道长其实有一笔巨额的财富,现在他坐化了,而这笔巨额的财富长子想要争夺,是这样吗?”
“是的,怀心道长放在海外银行的三百亿是这次这么多人回来争夺遗产的最大原因。”
“多少?”
“三百亿。”
“三百亿……什么?”
“三百亿美金。”
“……”
陈天吴劫还有洛樱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放远。
尤其是陈天,他的表情最丰富,“他到底是在哪里弄这么多钱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村长,我就没怎么出过村子,怀心道长跟我说这些还是他下山以后在田里跟我说……他说在大城市打拼的时候,结实了很多的人脉,商业上也取得了巨大成功,这三百亿还是他的纸面金额,还有很多的地皮不动产,散布全球各地,甚至连清风村这里,大半都是他的地……”
陈天倒吸一口气,他觉得他有必要重新再审视一下和自己朝夕相伴了整个童年时光的老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有些事就说得通了。
按理说,一个从没出过农村的人,就算思想再怎么先进也不至于这么热衷科学,而怀心道长之所以晚年没有厚古薄今,也就是因为他年轻时候去外面打拼过。
“怀心道长多少岁了。”陈天问。
“一百岁。”村长说,“他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出去打拼的,那个时候是八十年前,八十年前是什么时代,你应该知道吧?”
“原来如此……”
陈天点头,八十年前正是百废待兴的时期,如果提前做好投资,那么就能在之后的开放里占据一席之位,随后随着全球化一飞冲天,这么看来,其实发财对于怀心道长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就是说,现在的麻烦事就是,这笔巨额的财富,还没有一个归属,所以怀心道长在外面的家室开枝散叶后想过来找个公道,要商量遗产的分配,是这样?”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村长深深看着陈天,“道长虽然去世了,但并不是说这笔遗产没有归属,相反,这笔巨额的财富,他是立过遗嘱的。”
“遗嘱?”
“是的,怀心道长在一个星期前,召集了全村人,在全村人的注视下,把遗嘱给立好了,上面明确有提到,清风村他所有的私人土地无偿捐赠给村委会,其实就是说不用给钱,继续随便种地就行。还有关于自己在海外的所有资产,都会给一个人。”
“这么大笔钱,就给一个人?”陈天不解。
“你猜猜那个人是谁?”
吴劫和洛樱都看向了陈天。
“是的,那笔钱,道长说的很明白,就是跟随自己住在道观上六年之久的陈天,也就是你,你才是道长遗嘱上真正定好的继承人。”
陈天一时说不出话。
“可我跟他又不是有血缘关系的……”
“遗嘱是具有法律效益的,更何况当时还有他的律师在场,也有录像和录音,还有亲笔签名和摁上手印,在全村人的注视下,这份遗嘱没有任何争议……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长子就在人群里看着……”
“哦……你扯到现在,总算懂你意思了。”陈天点头,“所以就是说,怀心道长把自己的所有遗产都给我了,而他的家里人不同意,要过来找我要一个说法,是这样吧?”
“是这样。”村长站起来拍拍腿,“我是支持道长的决定的,他把遗产给你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怀心道长家里的那几个……可不是好惹的,你最好小心点……实在不行明天就带着律师过去把遗产继承了然后离开村子,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生活……”
“我懂你意思。”
村长走出大门,夜色下的浓雾吞没了他的身体,他最后挥手道别。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