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过后,有四骑灰袍从杭州城西出发,朝岳州方向而去。
这四人才走不久,整个西城门口就被弈剑山庄一众弟子包围。
开始对于进出杭州城的所有面孔,进行严查。
原本干这活的那几名炎阳兵卒,自从先前看了寻寒山与之城外一战,根本不敢多废话。
毕竟刺史大人整日,多是在楼中花天酒地,本就是委派南地的闲职,怎么会与弈剑山庄叫板呢?
又怎么会为了什么一方安定,在保下他们几个人的同时,又去与这些江湖门派交恶呢
所有外派南下的官员,多是如此,手中虽有权柄,但也处处受制。
今日惹恼了那些高门大派,还没等人集结人马,说不定脑袋就已经搬家了。
这般荒谬的事,不是没有出现过,可消息传去京畿一带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回。
往后这样的事情一来二去,多了以后,所有人就都明白了。
那一统南北之后,将南地交于江湖的戏言,至少目前而言,依旧是真事。
他们的死活,北地那些手握实权的大人们,自然是不会管的。
看着地头蛇阻碍城门通行,这几名炎阳兵卒只得驻足于城门之下,任由他们查探。
而路过的百姓们,对于如今的时局,心中也难免有些个人见解。
这南边啊
官府说的不算,这些高门大派说的算!
有些眼力好些的市井汉子,在拥挤的人群中认出了几人相貌,多是那山庄中的大人物。
“那几个娘们,不就是弈剑山庄里管事的今个是咋了?疯了?”
“小声些!找死啊你!”
“指不定又是哪里的仇家找上门,这会准备去仇了去?”
“得哥几个都少说些,安心进城!”
西城门处的喧嚣,竟是让人都不觉得这冬雪天冷了。
不过还未等多少百姓进城,又是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出!
说那弈剑山庄今日,有外出巡视的弟子,惨遭风雪大观楼谋害
先前城外说话的那几个汉子,听到这一消息,又是面俱惊色。
话多的那人,正准备想要出言讲讲,自己前些时日在茶摊里听人说的趣事,事关弈剑山庄!
“先前,咱可是听说那弈剑”他寻得机会便准备开口。
却是遭到了其余两人的呵斥:“闭嘴!”
他刚要反驳,双眼之中忽然看到了数十骑人影。
又是那弈剑山庄之人?
看着车驾正前方的御马之人,是一身着黄衫,披着皮草大褂的男子。
脸上血色全无,并非是因为风雪的缘故,而是整个人就呈现出一种病态。
就仿佛风稍微大些,他就会从马背上跌落。
而其身后的马车比寻常车驾要大,足足用了六匹马来拉动。
按理来说,这样的是不合乎规矩的
即便弈剑山庄再如何霸道,再如何张狂,都不应该这么做。
换作他们这样的市井闲人,都知道的礼制规矩,在这些自诩地位高尚之人眼中,只会比他们更在乎。
正当汉子心中疑惑时,他看清了车驾内的东西。
整个人的脸立即绷不住了,面现惊恐地想要向后退去。
那是一口棺材
整条街巷的人,在看清了车驾之中的棺木后,都立即向道路两旁躲藏。
并且眼神回避,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直到那黄衫在前,车驾在后的数十骑身影,消失在了街巷中,他们才敢重新走回街道正中。
但刚刚街道上的喧闹声,却是不再响起。
小贩们不敢主动吆喝了,百姓们不敢随意逗留了,一些置办家当的官家和仆从们,更是处理完后急忙远离了此处街道。
似乎谁都怕那行人突然回头,又带着那口棺材来街上走一遭。
直到弈剑山庄的队伍,行至了西城门位置。
看着来着是那叶庄主,守城的炎阳兵卒更不看向他了,皆是寻了处位置开始回避。
可没成想,躲过了那叶当听,却没能躲过一骑少年。
一位背负长剑,腰挎短剑的少年御马而来。
待接近几位炎阳兵卒后,那少年竟是主动下马,朝几人抱拳行了一礼。
这位熟客,他们谁不认识是那唤作柳满林的少年侠客。
入城时,有叶当听亲自作保。
先前城外死战的时候,又是此派居中为首之人。
肯定不是善茬
“庄内弟子遇袭,还望诸位见谅!”林满六致歉出声,可语气却不大好。
果不其然,熟悉的语气。
与少年打过交道的那名炎阳兵卒,只得接话说道:“严查进出也是我们本分,却还让贵庄弟子遇袭,我们也有责任还望柳少侠见谅!”
“江湖上的快意恩仇,与诸位无关,告辞!”少年应了一声,就继续翻身上马跟上了前方的车驾。
随后,先前城外拦阻的弈剑山庄弟子,与护送车驾出城的一行人汇聚起来,不再拦阻城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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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剑山庄所属,全数向那袭黄衫靠拢。
叶当听朗声说道:“此去岳州,我定亲自前去与那风雪大观楼好生说道说道,还望众弟子护好山庄!”
“叶庄主,我愿亲自前往!为崇师兄报仇!”
“叶庄主!让我们一起去吧!”
自黄衫言语过后,无数的请命声音在人群之中响起。
在外人看来,那可是一门上下齐心的场景。
叶当听抬手虚按,这才使得人群的呼喊声小些,可仍有一些弟子跻身上前,想要跟随其一同前去。
林满六立即呼声喊道:“守护好山庄同样重要!只有家在,我们才有底气与那风雪大观楼之流叫板!”
少年言语将尽时,已是泪流满面,右拳一挥!高举过头顶。
所有人的情绪似是都被林满六所带动,也跟着一同高举其自己的手,皆是握拳以示。
立即就有一袭青衣走上前来,是那陈七师姐。
对于一些入门晚的弟子,都未曾见过其真容,只是在师兄们口中听过。
陈七向叶当听拱手行了一礼,出言说道:“那陈七在此,向庄主保证!定会带领门下弟子守好山庄!”
黄衫听着她的言语,颔首以示。
接着又有一人,从人群之中走出,他的胳膊上还裹着布卷,显然是近些时日受过伤。
他则是一拳抵在胸口,出言说道:“玉枢阳在此,也向叶庄主保证!定会竭尽所能,守护好山庄!”
有了这两人的言语,而后就有了更多的弟子出言呼喊,皆是誓要护山庄周全。
林满六先是对陈七、玉枢阳两人点头,随后又是看了看他们二人身后的那些弟子。
少年深吸一气,开口说道:“有诸位师兄守护山庄,我辈也定会竭尽所能,为山庄一雪前耻!”
“叶某在此,先行谢过诸君!”
“叶庄主此去,定能凯旋而还!”
双方的齐声道贺后,汇聚的城西郊外的弈剑山庄众人一分为二。
一方为陈七师姐,带领弟子返回山庄进行留守。
一方为叶当听,亲率庄中弟子以及崇婴的棺木,准备赶赴岳州,问责风雪大观楼。
直到赶赴岳州的弈剑山庄一行人,行入了山林之中。
林满六才御马上前,朝叶当听的位置走近。
“这以假乱真,未免做的有些太过了些?”少年疑惑出声。
叶当听摇了摇脑袋,打趣出声:“过了嘛?你是没见过早些年,那些为了师出有名的门派争斗,比我们这样还要假!”
此话听入少年耳中,林满六面色一僵,心中只能道一句,离谱
同时,他又回想起了青叔小院中说过的话,少年不知道是否要询问老骗子一番。
让他讲讲,那夜湖中孤舟之上,究竟与叶成竹说了什么。
因为林满六又想起了一事
既然问剑湖要派风雪大观楼来城中走上这么一遭,为什么却邪又要赶在其前面下手呢?
这样难道不怕提前惊动了弈剑山庄嘛?
还是说,却邪在除了与问剑湖联手之外,还有他们自己的安排?
同样也需要弈剑山庄早做打算!
少年想到这里,脸上就开始变得古怪了起来。
叶当听像是能看透林满六心思一般,直接开口发问了:“是在纠结前些日子,却邪的多此一举?”
少年只得嗯了一声。
叶当听言语出声:“不能以寻常门派去考量却邪这一势力,他们的目的或是出发点,只会遵循炎阳”
“这个我知道,只是”林满六应声道。
“无需多想,这也并非却邪的第一次干涉了,与成竹谈崩之前,他无意中也跟我提到一嘴,关于你的事”叶当听见少年思虑有些多,就继续出言说道。
听着老骗子才讲完,少年立即捕捉到了叶当听话语中的重点!
谈崩?果然那夜两人起了争执?
我的事?
林满六没有说话,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身侧的老骗子。
“可还记得最后一次着急返回南疆时,路过的一处小村落,你才刚到便就追兵赶至,可是以为是屠恶门?”叶当听笑言出声。
少年出声问道:“那是却邪?”
黄衫老骗子点了点头,笑容有些苦涩。
林满六沉默了片刻,这才出声说道:“那这次与那次意图,都是在让我和山庄早些行动,乖乖地做他们行棋布局的棋子”
叶当听安慰说道:“身在江湖,定会身不由己,无需多想!”
少年点头之后,就不再言语了,先前心中的猜想也因为叶当听的这一番劝慰,给压了下去。
两人各自沉默的时间,还未过了半柱香。
林满六身旁的黄衫却是突然呼喊出声:“让白兄好等!”
少年寻着声向前看去,那霜林之中,同样驻足了数十骑蓝衣蓝袍的拖刀客。
为首之人,金乌门白梓。
白梓应了一声:“无妨!”
这便是叶当听此次西行的谋划
在崇婴从李子昂口中得知计谋后,先是让其在青岚的授意下,暗中出城解决后患。
接着就让白梓带领金乌门弟子秘密出城,而弈剑山庄开始在城中大张旗鼓的筹备丧事。
待时机成熟,对于今日山庄遭难一事,引得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后,先是委派一些弟子拦阻城西,引起慌乱。
随后,就是由叶当听亲自率人出城,准备带人问责风雪大观楼。
至此,弈剑山庄交由陈七以及青岚坐镇,而叶当听则是带着庄中弟子,与白梓联手一同前往岳州。
等待,由问剑湖设好的这一局,请君入瓮。
但这瓮中之鳖,是谁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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