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行入杭州城中,道路两旁那些敬畏和忌惮的目光越发多了。
如同先前弈剑山庄众人返回杭州时一样,不过此次所有人的焦点,聚集在了那位坐于马车前沿的黄衫身影。
短衫少年警惕地注意两侧行人,今日城中氛围远胜返杭之日。
方才从一些市井百姓的闲言碎语里,约莫听出了个大概,似是他们二人此行扬州的行踪暴露,并且叶当听孤舟一战,被人传至此地。
就在他们即将穿行过一处街巷口,准备向城东行去时,突然人群之中有身影闪动。
林满六立即侧头看去,左手也已握紧山野行,时刻准备突发的异象。
可当那人影走出之后,短衫少年便认出了其身份,这才送了口气。
是季汀师姐!
叶当听看向季汀微微点了下头,季汀同样颔首回应。
林满六轻唤一声:“季师姐!”
季汀冲少年笑了笑,不过随后眉梢微动,示意叶当听与林满六跟上她。
突然出现的女子向城东街巷走去,先前聚于巷口的百姓,也急忙让出了道路,生怕冲撞了这些弈剑山庄之人。
黄衫身影挥动手中缰绳,短衫少年也跟着牵动身侧小黄马,一同向城东方向行去。
随后的一路上,季汀与二人说明了近日杭州城内变化,以及关于他们扬州一行的结果。
正如方才林满六听到的一样,有人将那孤舟泛湖一战传开了!
甚至还加重了些笔墨,把叶当听与那执伞客之间的比试,描绘得神乎其神,仿佛是江湖高手的巅峰对决一般。
并且在林满六、叶当听三人返杭的这些时日里,已经快传遍了南地。
一时之间,鼓吹弈剑山庄的剑法玄妙者众,吹捧叶当听剑法超然者更甚!
有些为谋得更多银两的说书人,在那茶楼酒肆之中,将这黄衫仗剑客,已经快捧至与昔日柳梅齐名。。。
说这弈剑山庄的二庄主——叶当听,曾在南疆孤身持剑,斩杀剑术第一人柳梅,又在扬州瘦西湖之中,孤舟之上,以一剑破敌,近百人围堵,都不曾将其擒获。
听着这些描述,林满六憋笑不已,叶当听面部僵硬,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看着两人表现,季汀也猜出了大半实情,一手捂面作微笑状。
就在这时,马车窗沿突然被打开,季汀扭头看去,发现竟是一个羊角辫小女孩,从其中探出来了脑袋。
虽说原先看着多出来的马车,已经猜到车中,可能是叶当听此行带回的破局关键,可没成想,居然是一位小女孩?
“叶哥这位是?”季汀疑惑出声。
沈阿豆却不等叶当听出言介绍,自顾自出声道:“可以唤贫道一声扬州小半仙!”
季汀微微一愣,但很快便笑了起来:“季汀见过扬州小半仙!”
沈小道长看着前方这位姐姐,说得这般自然,冲林满六咂嘴一声:“那话怎么说来着!”
短衫少年挠头想起,那一日初见之时,自己献殷勤之举,便准备开口出声。
谁料,这位沈小道长也跟着嘴唇微张。
两人便异口同声道:“上道!”
沈阿豆满意地摇晃起了脑袋,季汀先是看着趴在窗沿上的羊角辫小女孩,又侧头看了看牵马少年。。。
以后山庄是要比以前更热闹了啊!
三人嬉闹完后,叶当听才出声问道:“自墨先生走后,可有风白消息传回?”
季汀面色重归平静,应声说道:“不曾。。。”
若是要论相识时日,叶当听都没有季汀与陆风白认识的时间长。
在陆风白还在扬风谷之时,季汀便拜于其门下,是扬风谷当时辈分最小的一批弟子。
而后陆风白连同一系弟子,出走扬风谷后,季汀便与叶当听等人,都跟随其一同出走。
最后在这杭州落脚,散尽陆氏家财,将这老宅改成了如今的弈剑山庄。
听得没有陆风白的消息,叶当听出声说道:“回庄之后,有要事与大家相商。。。”
季汀应了一声,没有过多言语。
对于马车前沿,黄衫身影突然变得严肃的语气,她明白定是此行扬州出了问题。
。。。。。。
马车穿过城东主道后,行过了银杏泛湖、杨柳垂溪。
在这些市井百姓们的注视下,叶当听四人成功返回弈剑山庄。
才刚一进门,便有一粉衣少年摆鬼脸状,站在屏风之后,准备吓唬林满六。
短衫少年都还未发作,人群后方的沈小道长确实蹦跳了出来。
“林大侠平日里的玩伴,都是这些顽童小孩嘛?”
此话一出,双手在这脸上挤搓着的崇婴就不乐意了。
只见其衣袖一挥,便看向沈阿豆的方向,碎嘴功夫立即展现出来。
“我当是什么人物来了!林满六啊,哪里找的小屁孩,是要跟你崇大哥比划比划?”
林满六一阵无语,扯了扯沈阿豆道袍,言语出声:“别跟他一般见识。。。”
少年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巧崇婴能够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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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说林满六,你是以为路走的多了些,都学着叶哥开始摆谱了嘛!”崇婴扯了扯嗓子。
短衫少年咂嘴“啧”了一声,随后言语道:“我走了多少路,还真不清楚,你整天在庄子里闲着,不干正事才是真的。。。”
“好啊!今天去校场耍一耍!看不给你揍明白!”崇婴叫喊出声。
“哎,有架看咯!”沈阿豆拱火出声。
看着院内三名少年少女的言语,叶当听无奈,随即双手伸出,分别抓向了林满六和崇婴的脑袋。
两人本就在言语争辩,谁都来不及闪躲,皆被黄衫老骗子擒住。
两个少年的脑袋被叶当听不停摇晃。。。
林满六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告诉叶当听,你就等着我去找师父哭!
崇婴则是嘴中不停叫喊起各种嚣张言语,诸如今日耻,他年百倍还!此类言语。
可两人越是这样,叶当听越是起劲,迫使两名少年苦不堪言。
就在此时,从正屋右侧行出一名黑衣女子,看着黄衫身影的怪异举动,面显鄙夷之色。
自然便就是林满六的师父十一了。
“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无不无聊。。。”十一出声说道。
叶当听闻声看去,这才松开了双手,面带微笑地看向十一。
黑衣女子出声询问道:“如何了?”
“尚有解法可用。。。”黄衫身影应道。
十一听得其言语后,便转身朝主殿方向走去。
叶当听看向周围所有人,言语出声:“满六先带沈小道长去歇息,稍后通知庄内弟子,主殿议事。”
林满六、崇婴、季汀等人齐声应道:“是!”
随后沈阿豆便在短衫少年的带领下,准备前往弈剑山庄的闲置院落歇息。
期间林满六路过林父、林母院落时,与爹娘打了招呼,报了平安。
羊角辫小姑娘将短衫少年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不管是最开始与叶当听的相互出言嘲讽,还是到与那崇婴碎嘴争辩,再到如今爹娘面前的嘘寒问暖。
对于她而言,眼前这个名叫林满六的少年,他已将这些尽可能做到最好了。
可心中所求众多,最后能够握于手中的,又还能剩下多少呢。。。
与林父、林母拜别以后,两人继续朝山庄之中的偏院行去。
沈阿豆突然出声说道:“自南疆独行以后,你认为你还是原来的自己嘛?”
林满六脚步随之停顿,他转身看向这位年纪不大的羊角辫小女孩,此时他的眼神,与看那舟墨时一样。
“不论身在何处,我都是我,不知沈小道长何意?”短衫少年出声答道。
羊角辫小女孩轻拍脑袋,便向前蹦跳而去。
“随口一问罢了,快些带路、快些带路,先前叶当听不是还让你去议事!”
而后林满六将沈阿豆带到一处院落后,便就离去了,两人期间再也没有任何言语。
像是先前沈阿豆的问题,触了少年霉头一般。
。。。。。。
林满六返回到弈剑山庄主殿后,发现此时殿内已经有很多人了。
除却空悬的主位,以及平日里墨先生坐的位置,其他地方已经零零散散地坐满了人。
从四月开庄之后,与眼前这些面孔相识,如今已经快半年了。
弈剑山庄所有人,都知道庄内有这名一名短衫少年,一人走遍了千万里山河,为山庄传递消息,为心中的那一份意气,仗剑独行。
叶当听坐于主位左侧,一改行路上的玩闹模样,见着林满六站在主殿门口。
向短衫少年招了招手,示意来到他身侧。
林满六在进入主殿的过程中,向路过的师兄弟们一一问好,在路过十一位置时,更是向自己的师父行上一礼,最后在站于叶当听身侧。
黄衫身影正襟危坐,看着如今留守在庄内的弟子悉数到齐后,他轻轻咳嗽一声,所有人便都看向了叶当听所在。
“先前风白以自己作饵,让我们能够安然返回杭州,而后墨先生也为我等谋求破局可能,被迫出走,今日庄内便只剩下了我们!”
随着叶当听的言语出声,弈剑山庄弟子皆是双拳紧握。
他们自从南疆返回后,江湖之上不论正邪,都在寻求可乘之机,随时准备从弈剑山庄手中,夺取天下四剑其二。
但自古江湖纷乱纠葛,都是先起于一些繁琐小事,而后便是两派存亡之争。
那垂涎这四剑其二的那些人,岂会夺剑之后,便会善罢甘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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