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很快就被送到医院，医生说发现的太晚了，老人最多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小晓还在车里乖乖吃着饼干，这个消息像大石头一样压在她心上，汪晚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小晓说。
即使现在不说，最多半个月，小小的她也要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刘以恬拦住汪晚凝的肩头，安慰道：“阿凝，你忘了我们为什么出去玩了？一是出去聚聚，二是给你庆祝，恭喜你在江含调香大赛勇夺第一！”
刘以恬像变魔法一样拎出了一个小蛋糕，是很可爱的一个圣诞树的形象，绿绿的很有生机，把汪晚凝低落的情绪驱散了些。
“谢谢你，恬恬。”汪晚凝忍不住抱住了她。
但是还有一个难题摆在眼前。
小晓怎么办？
她肯定是不会把小晓放在福利院的，她还有家人，也有很高的音乐天赋，到那里一定会不适应。
想了一圈都不知道周围有哪个人可以照顾一个小孩的，汪晚凝犯了难。
陆峙岳挂断了一个电话，走过来。
“也许她可以在陆宅暂住，有长辈可以照顾她。”
“老爷子能接受？”
陆峙岳笑了，“他求之不得呢。还有一个人，她听了很激动，跟我说十分愿意照顾小晓。”
汪晚凝很好奇，但陆峙岳又装起了神秘，她只得等着但陆宅揭晓谜底。
“小晓，快下来。”
眼前的建筑古朴又有气势，在小小的人眼里太过恢弘，她一时缩在车里不愿下来。
哄了半天，汪晚凝跟她说里面也有个爷爷她才愿意下来。
陆峙岳看着好笑，“老头子恐怕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汪晚凝闷笑不语。
过了一道又一道门，终于看到了老爷子的人影，他早早的就坐在这儿伸脖子等了，另一边还坐着一位中年女子，气质很柔和。
“哑婆！”汪晚凝很惊讶喊道。
自从哑婆从孙广志的魔爪下被救下来后，没几天汪晚凝就没看到她的人影儿了，陆峙岳说她被家人领走了，没想到这个家人竟然是陆家！
哑婆现在也不哑了，她头发低挽，面容白净，温声向汪晚凝道谢。
小晓拽着汪晚凝的衣角，躲在她身后怯怯地看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和温柔阿姨。
哑婆甚至来得比老爷子还早，她早年经受了太多变故，甚至都没来得及拥有一个孩子。
原以为一辈子就要留着这个遗憾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有机会体会到做母亲的感觉。
陆峙岳打给陆老爷子的时候，她听到了，连忙夺过来一口答应了。
看着小晓眼睛扑闪的样子，她格外喜欢，真是庆幸自己毫不犹豫的做了这个决定。
哑婆对着小晓拍拍手，“好孩子，快到姨姨这边来。”
小晓怯怯道：“我叫小晓。”
“小晓，快来快来。”哑婆不停地招呼小晓。
小晓仰头看了看汪晚凝，汪晚凝含笑轻轻推了推她，让她忍不住迈出了第一步。
哑婆一直向她展开怀抱，期待地看着她，她不由得又往前走了几步。
哑婆激动得眼中含泪，快走几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以后你叫楚小晓。”不跟她夫家家姓，这是独属于她的孩子。
哑婆原名楚秀珍，多年来认识的人都以为她死了，时间冲刷了一切，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还记得她了。
“不！我有自己的名字，我不是别人的小孩！”小晓挣扎起来，楚秀珍倏地将她抱紧。
“我还有爷爷，还有奶奶！”
“你爷爷早就死了！你奶奶也……”
“秀珍！”
老爷子重重一呵，楚秀珍才唤醒了些理智。
眼中的惶惶消失，她刚一松开手，怀里的孩子就跑开躲在汪晚凝身后了。
她看着那孩子眼中的防备，站起来转过去擦泪。
小晓心里也很难受。
她好像……让一个阿姨伤心了。
老爷爷看着也不高兴，叔叔和姐姐的表情她不敢看。
这样的氛围小晓很不喜欢，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又在心间撒下一把沙子一样，涩涩的疼，又喘不上来气。
“姐姐。”
她拉了拉汪晚凝的衣角，在她弯腰时，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不想在这儿，我想去找奶奶。”
“这……”
老太太正在医院抢救，她怎么能这时候把小晓带去呢？
看看楚秀珍泪眼里的希冀，再看看小可怜样儿贴着她的小晓，她左右为难。
老爷子突然出声。
“明天再去找奶奶好不好？今天先和爷爷玩吧，爷爷今天第一次看到你，这一看呐，心里就喜欢得不得了！”
他笑得满脸褶子，但每一道皱纹都写着慈祥和蔼，和平时板着脸的傲娇样一点都不一样，陆峙岳觉得十分陌生。
他悄声和汪晚凝叨叨：“小晓叫他爷爷，我也叫他爷爷，小晓有时候还叫我叔叔，这……乱套了吧。”
汪晚凝扫了他一眼，“别找事。”
这怎么能是找事呢，陆峙岳不服，但是陆峙岳闭嘴。
老爷子拉着小晓又说了好多好话，小晓是个心软的孩子，她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今晚在陆宅住。
原本还是不敢靠近楚秀珍，但是听汪晚凝说这个阿姨早早的就等着她来了，她又于心不忍了，于是两人手拉着手，重归于好。
汪晚凝和陆峙岳又多陪了两位长辈和小晓才走，直到上了车，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我的决定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她叹道。
“决定哪有正确和错误之分，都是从心的选择，但求问心无愧。”
听陆峙岳这么说，汪晚凝心里好受多了。
的确，要她眼睁睁看着小晓被汪千雨榨干了前途和天赋，又硬生生把她的家人都害死，她做不到，她这个人心软，从来做不到冷眼旁观。
她把这些话说出来，又蹙眉道：“我有时候都害怕别人觉得我太过圣母了。”
“心软的人，对世界的感触更深些，没什么不好。而且你承担不下去的，不还有我吗？”
汪晚凝退开了些，惊讶地睨着陆峙岳，“我的天，你去哪里进修了？或者魏瑾辰又给你推荐什么毒书了？这嘴怎么这么会说。”
什么毒书。
下单一次羞耻的书让人唠一辈子。
陆峙岳脸都绿了，隐隐没好气道：“我这个人本来就比较有修养。”
“……哦。”真没看出来，匪气倒挺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