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甚无公子送来了请帖。”
“嗯。”
稍后,宋连荷抬起头疑惑地看来人,“少……夫人?”
达溪眼观鼻,用她的不卑不亢掩饰她些许的不自然,“连老太爷都承认您是少夫人了,我等又岂敢乱了身份?”
宋连荷看看她,倏尔打了个寒噤,“求求你,好好说话吧。”
达溪余光扫过,也绷不了太久,直接来到她对面坐下,“那个甚无怎么回事啊?一而再找借口要见你!我看他啊,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连荷手中拿着戥子,将称好的配药放到陶瓷罐里。
“请帖上说什么了?”
达溪当着她的面拿出请帖查看,“他的糖果铺新开张,请小……请少夫人过去。”
“糖果铺?”
宋连荷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会在糖果铺碰到他,原来是去摸底了。”
她原本是想让达溪跟去的,可突然想到钟师闽的话,要将孔俣引到府外行动才行,不能让他发现他们在悄悄种红薯。
宋连荷痛快应下,“行,那便去道贺,一同热闹热闹。”
达溪见她居然应了,忍不住再次出声提醒,“少夫人可要注意分寸才行,莫要与外男走得太近。”
“你啊,真是越来越像管家婆了。”
宋连荷将她连夜做的各种防身药丸辣眼药全都塞到身上,“走吧。”
“我跟你一起!”
达溪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见那个甚无!
“你不能去。”
宋连荷竟拒绝了她,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谁知道那个孔俣什么时候会出现?她不能连累到达溪。
达溪虽有不解,可也不能违抗她的命令,只能压下满腹疑惑。
宋连荷来到府外,马车早已候在那。
她故意在门口晃了晃,这才大摇大摆地上了马车。
易容成车夫的谷哈,还没等她坐稳,就扬起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车突然前进,差点把宋连荷甩下车。
听到身后一声哀嚎,谷哈得意地扬起唇角。
马车渐渐停下。
宋连荷从里面出来时,特意瞧了车夫一眼。
谷哈将草帽帽檐压低。
“宋小姐,怎么了?”
周君临依旧一袭白衫,负手而立。
他身姿修长形似飘逸,一张脸虽顶多算白净斯文,但气度谈吐不凡,吸引了附近不少女子注视,瞧着他都是含娇带怯。
谷哈将头埋得更低了,若是让王爷知道,他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欺负宋连荷,定又会被训斥。
可宋连荷只是收回视线,“无事。”
她跳下马车,看向对面热闹的糖果铺,上前道声恭喜。
“可我这来得也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贺礼……”
恍惚中,她听到身车夫哑着声音说:“哼,我们公子岂会差你那点贺礼?”
宋连荷:“……”
这位仁兄我可有得罪过你还有你全家?
周君临盯着她,倏尔道:“宋小姐随我到铺子里瞧瞧吧。”
“好。”
离开前,周君临用眼神警告的眼神瞥了眼谷哈。
谷哈压低视线,也是心虚得很。
他是条件反射嘛,谁让那个宋连荷是真的讨厌!别人看不出来她的花花肠子,他可清楚得很!
随周君临走进铺子,宋连荷四处瞧瞧,铺面很大,同时能容纳十几人,这在糖果铺子里已然算是大投资了。
“甚无公子来遂寧,就是想做这糖果生意的?”
“不是。”
周君临侧眸看她,“我本是马商。”
“马商?”
宋连荷最近对“马”这个字很敏感,回过头看他,“可瞧着不像啊,甚无公子斯斯文文的,更像是做学问的。”
周君临直言:“家族生意,不得不接手。从今年开始,便都从巫杞国挑选良驹,再过南晨,进入大承。”
“为什么不直接进入大承?”
“小姐不知?格诺萨河有劫匪,无人能安然过其境。既无把握,我宁愿绕远,无非就是多花些银子,只要万无一失。”
周君临说这些话时,一直都在盯着她的反应。
“哦~原来如此。”
“只不过,近期遇到一桩难事,因豫州战事,巫杞国的顶级战马,都已被订下,只怕今年是要空手而归了。”
“所以,你就开了糖果铺?”她一笑,“那这跨度可够大的了。”
周君临则淡然道:“开糖果铺,不过是一时兴起。只因……见某人很喜欢。”
宋连荷发誓,她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误以为他说那个人是她了!
可仔细想想又不可能,两个人萍水相逢,她是长得好看点,可甚无瞧着亦不像没见过这世面的,不至于对她一见钟情。
宋连荷面上不露声色,微微一笑:“原来甚无还是个随性之人啊。”
周君临勾唇,“随性之人……倒是很久没听人这样说我了。”
出身皇族,多的是身不由己,哪里配拥有“随性”二字。
见她完全不接战马这茬儿,周君临又微微蹙起眉,道:“宋小姐既然夫家在这城里,不知有没有些门路可以帮帮在下?”
宋连荷一滞,抬眸看他。
“不瞒宋小姐,家族试练,我若不成事,便只能任由弟弟欺上头。所以,此行对我至关重要,希望小姐看在咱们是半个同乡的分上,能够出手相助。”
他言辞恳切,看上去好像真的走投无路了,尤其是那双自带深情的眸,这样直勾勾地望着她时,好像在看至爱之人。
这谁顶得住啊?
可宋连荷也不是没见过极品,不别说人,就说她那挂名夫君周沧晏,都不知要甩他几条街呢!
这种程度就想对她施美男计?还欠点火候!
她慢吞吞地应着,缓缓道:“甚无公子做的是大生意,我这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帮得上心呢?公子真是高看了。”
周君临盯紧她,步步紧逼,“宋小姐何必自谦?毕竟,不是谁都能成为遂北的少夫人。”
“唉,那就是个挂名。就是名头听上去唬人,没有一点实际用途!顶多给我点闲钱,让我出来逛逛街,买买糖果蜜饯。”宋连荷说着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实不相瞒,我其实是被他们绑来的!我在陵安城啊,早已心有所属。”
周君临一滞,所有的试探和尖锐,都因这句话而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