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怎么又来了?”
宋连荷这杯酒才刚端起来,还不舍得放下,一抬头就看到从侧门方向进来的高大玄色身影。
毕竟是明天要成亲的人,看到他的刹那,宋连荷这心还是不受控地咯噔一下。
按照规矩,成亲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双叶正要提醒小姐回避,不承想那人竟径直走了过来。
众人早就注意到了擎王殿下大驾,但又都默契地装作没看到,就连喝得面红耳赤的宣昌侯想要抬手跟他打声招呼,都被夫人给拽住,“喝你的酒。”
成亲前见面已是坏了规矩,更何况擎王身份特殊,前日才冲撞了圣上,今日便与岳家走得动如此频繁,保不齐会有好事的在背后添油加醋编排中伤。
所以,瞧人家擎王府的人是如何做的便知道了。
宋连荷大气不敢喘。
她之前虽说也怕他,但没像现在这般怕!
除了怕,还有些许尴尬……
手中的杯子倏尔被人抽走,然后,就着她的杯子,那人喝光了杯里的酒。
宋连荷怔愣地侧过头看他。
男人的侧颜实在好看,深邃幽冷的眸,俊挺的鼻,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微微上翘的唇角……
盯着他的唇时,她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个吻……
直到男人侧过身,一手撑着头,掀开颜色浅淡的眸,带着薄薄的一层笑意凝向她,宋连荷才后知后觉,自己竟对着一个男人犯花痴!
她慌地收回视线,忙掩饰性地拿起糕点小口吃着。
手突然又被握住。
她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这么多人呢!
他想干什么?
“手可有好些?”
“啊……好、好了……”
手掌被他摊开,指腹正在掌心轻轻抚挲,宋连荷脸颊滚烫,火烧火燎地。她想抽回来,可他捏着她的手腕呢,动作若是再大些,便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所以她只能小声道:“你松开。”
说完还用余光四下巡视一圈,这才发现,众人划拳行酒令喝得正酣,并无人注意到他们,宋连荷这才稍稍放松。
周沧晏自是旁若无人,捏着她的手腕不曾松开,反而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得更近些。
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轻柔微醺的酒气,令人不胜桮杓。
她下意识昂起头,男子垂眸,眸底似有薄雾缭绕,似真似幻,明明只喝一杯,他却带着些许酣醉的口吻问:“嫁与本王,你可心有不甘?”
宋连荷怔怔看他,滴酒未沾的是她,可为何她竟比他还要醉?
“我……我没有不甘……”
“那便是心甘情愿?”
“……”
没有不甘,便是心甘情愿吗?
她怀疑他在pua她,可又没有证据。
宋连荷避开他灼灼的视线,小声道:“圣上都赐婚了,我们又在圣上面前上演那么一出,我现在愿不愿意还有人听吗?”
说好的要为自己而活,结果还是没能逃脱被摆布的命运。
不过宋连荷也不是个自怨自艾的,往好的方面想,有了“擎王妃”这个身份,她就像上了双重保险,作威作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周沧晏却在听到她的碎碎念后,深深凝过她一眼,眼神变得有些冷。
“你后悔也迟了。”
宋连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当然知道,哪里需要他来给她加深记忆?
看向同样一脸冷漠的男子,她倏尔反应过来,她是被逼的,周沧晏何尝不是?
尽管他现在还没有对女主情根深种,但作为恋爱脑实锤的古早古言,原文几条感情戏不会被轻易撼动的。也就是说,除了她这个异数外,反派极有可能还是会喜欢上女主。
周沧晏挑高一侧眉,不明白她那突然同情心泛滥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宋连荷幽幽叹息一声,“你我倒是同病相怜。”
他再次扬起眉,“同病相怜?”
她倏尔抬手,“别问,日后你就会知晓。”
只是希望到那时,他不会把一切过错都归罪到她身上。
尽管四周喧闹依旧,但众人的眼神都不自觉朝这边瞟过来。
刁嬷嬷借着给夫人布菜掩着笑意道:“依奴婢看,夫人这回可以放下心了。您瞧擎王殿下看咱们家姑娘那眼神~”
宣昌侯夫人含笑不语,却是默认。
一把年纪了,也算是阅人无数,周沧晏看向自家孙女的眼神,是面对心仪女子的占有欲,真是藏都藏不住,他也不屑遮掩。
虽说是霸道了些,但比起周君临那种内敛型的,宣昌侯夫人反倒欣赏他这种毫不遮掩的。
年少时的感情,合该如此炙热坦荡!
在识人这方面,孙女的眼光明显要强过她娘。
想当年,女儿第一次带宋行风到他们面前时,宣昌侯夫人便是横竖瞧不上他。
倒不是因他出身卑微,无显赫家世背景。而是他一副拘谨畏缩的模样,喜欢女儿可又不敢承认,张口便是什么自知出身低微,配不上侯爷之女……
简直就是放屁!
这都跟着姑娘家来见双亲了,再来说什么知道自己配不上,你若真有自知之明,就该恪守本分,何苦来招惹?
无论宣昌侯夫人怎样阻挠都没用,林束娘就是铁了心要嫁他!那宋行风当他们的面说不配,在林束娘面前又表现得坚定不移,直说若不是她,此生不娶又何妨?这才惹得林束娘也是非他不嫁。
结果倒好,刚成亲不久,便从外面接回了柳氏。
林束娘是个识大体的,所以纵使她再心痛,也默许了柳氏的存在。
可讽刺的是,他当晚便宿在了柳氏的外宅……
宣昌侯夫人每每想到此,便是恨得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宣昌侯也是快把眉头拧成了一股绳,怎么看周沧晏都不顺眼。
“还有没有点规矩了?”他扭头向夫人抱怨,“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竟敢如此放肆!这是没把我们放眼里啊!”
宣昌侯夫人也跟着点头:“明日便是大婚,你这孙女婿却在今日跑过来两趟,少看一眼又如何?着实是放肆。”
话是如此,却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刁嬷嬷捂嘴笑:“夫人这话说得对,再如何欢喜,该守的规矩也得守,若是让外人知道,得笑话咱们姑爷了。”
“本侯看谁敢笑!”宣昌侯听到两人笑声,斜睨她们一眼,“你们对他倒是满意得很嘛!”
宣昌侯夫人打趣道:“侯爷也不遑多让,若不满意,只怕早就命人给丢出府外了。”
“哼,夫人又知道了!”
“呵呵,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