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然转向陈大嫂,柔声问道:“陈大嫂,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将沈公子绑在此处?”她的目光在沈卿尘身上停留了片刻。
陈大嫂摸不着头脑,解释道:“云大小姐,这人鬼鬼祟祟地在我家门口转悠,还东张西望的。我担心他是来害我们的,这年头坏人多啊。”
她叹了口气:“自从相公不在,我这心是一点也不敢放松。”
沈卿尘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抗议,挣扎着想要说话。
云舒然连忙上前,轻柔地取下他口中的布条。
“我是受云舒然所托来看看陈大嫂是否安好,”沈卿尘喘着气说,声音因为长时间被堵住嘴而有些沙哑,“没想到会被误会成歹徒。我在门口徘徊,是因为门敲不开,以为有人害了你们母女。”
云舒然赶紧跟陈大嫂解释:“陈大嫂,这位是沈卿尘沈公子,是我的…朋友。我担心您这边可能遇到麻烦,所以托他来看看。”她的声音中带着尴尬,“没想到反而给您添了麻烦。”
“我只是来找云舒然,”沈卿尘喘着气说,“没想到会被误会成歹徒。”
陈大嫂闻言,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惊讶和懊悔。
她连忙招呼两个杀猪的帮忙解开绳索。
“哎呀,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啊!”她一边帮忙解绳子,一边不停地道歉,“沈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们这是…唉,真是该死!”
云舒然赶紧上前扶住他,关切地问道:“沈公子,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大嫂急忙转身进屋,很快端出一碗温热的茶水,递到沈卿尘面前。
“沈公子,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这事儿都怪我太过谨慎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别见怪啊。”
沈卿尘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腕,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无妨,奸臣当道,你们防备些才是对的。”
两个杀猪的憨厚地挠了挠头,连连道歉。
这真是掰了一个大乌龙,云舒然无奈扶额。
但很快,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陈大嫂,你为何没有赴约?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大嫂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眼中浮现出浓浓的忧愁:“云大小姐,实在是对不住。我家小言病了,病得厉害…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又不敢贸贸然去找您,只能自己写了两个字”
她不好意思地撩开散落在额前的碎发:“也是我没本事,字都认不得几个。”
说到认字,她心中一阵刺痛。
若相公还在,她一定能学会更多的字。
云舒然心中一紧,关切地问:“小言病了?我们快去看看。”
一行人匆匆来到内屋,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床上,呼吸很虚。
陈大嫂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额头,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助。
云舒然走近床边,仔细观察着小言的状况。
她轻声问道:“陈大嫂,小言怎么会突然发病,是吃错了什么?”
她担心是有人下毒,毕竟那些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陈大嫂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不是突然的,小言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前阵子…实在是没钱医治,耽搁了用药,如今才这般严重。”
云大小姐给的钱不少,租下房子和雇了两个人看门之后小半。
可是她没有谋生的法子,最能坐吃山空。
总不能一次又一次去找人家要钱,她只能省着点过日子。
租下房子后她当天就带着女儿去找了大夫,想来是那大夫诊金低,医术不好,看不出小言已经病得很严重。
这都怪她。
云舒然听罢,心中猛地一痛,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
若是他们一家留在京城,也就没有那么多坎坷了。
“陈大嫂”云舒然出门走得急,身上没有钱。她下意识伸手够去头上,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丫鬟装扮,头上只有简单的头绳,不值钱。
一时间,脸上染上了些许无措和尴尬。
沈卿尘从腰间解下一个鼓鼓的钱袋,将钱袋递到陈大嫂面前:“陈大嫂,这些钱你拿去,赶紧请个好大夫来给小言看病。要请最好的大夫,不要担心钱的问题。”
陈大嫂看着那沉甸甸的钱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沈卿尘见状,将钱袋塞进她手里,柔声道:“快去吧,孩子的病耽误不得。”
陈大嫂紧紧攥住钱袋,眼中泛起泪光,她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多谢沈公子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从陈大嫂家出来,云舒然和沈卿尘并肩而行。
微风拂过脸庞,带来一丝凉意。
云舒然心中仍挂念着小言的病情,不禁叹了口气。
“沈公子,方才那些钱…”云舒然斟酌着开口,“我会替陈大嫂还给你的。”
沈卿尘闻言,眉头微蹙,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他停下脚步,转身直视云舒然的眼睛:“云小姐,那是我的一片心意,何须还钱?”
云舒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冒犯了沈卿尘的气节。
她不由得有些窘迫,脸颊微微发烫:“是我考虑不周,冒犯了沈公子。我…”
沈卿尘摆了摆手,打断了云舒然的话:“无妨,我可没那么酸腐。不过…”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以后可得高看我一眼。”
云舒然被他逗笑了:“那是自然,沈公子的气度,我可是亲眼所见。”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云舒然忽然想起一事,神色又变得严肃起来:“沈公子,我还有一件事相求。”
沈卿尘见她神色郑重,也收敛了笑意:“云小姐但说无妨。”
云舒然压低声音,四下张望了一番,确保无人偷听后才开口:“我…”
沈卿尘听罢,眉头微皱,但很快舒展开来。
他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事交给我,定不负云小姐所托。”
云舒然松了口气,感激:“多谢沈公子。”
云舒然和沈卿尘从第一个巷口就分开走,两人各自回府。
徐府书房内,檀香袅袅,窗外树荫如盖,衬得室内愈发幽深。
徐文良和薛从相对而坐,书案上摆着一幅画像。
徐文良手指轻敲桌面,眉头微蹙:“薛从,你看。”
薛从凑近细看,只见画中女子杏眼圆圆,唇角微翘。这女子从未见过,也不是徐文良喜欢的那一类,他有些疑惑。
“这是?”
徐文良冷笑一声:“眼线回报,此女名叫翠凤,比云舒然早了好几天到泉州。如今开了家成布铺子,看似经商,却对生意不甚热心,实在可疑。”
薛从垂下眼眸:“徐大人的意思是……”
“薛大人聪明。”徐文良把画像转了个方向,正对着薛从,“此女身份不明,目的不清,你看该如何处置?”
薛从沉吟片刻,缓缓道:“属下会先派人试探一番。若真有问题,断不会让她有冒头的机会。”
徐文良满意地笑了:“你果然比那潘远明强多了。此事就交给你了,若办得好,日后定有你的好处。”
薛从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这都是徐大人栽培的功劳,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待薛从离开,徐文良独自凝视着画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这画像,不就是前阵子光明正大到徐府上送礼被徐大公子赶走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