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御南扔下鹿角刀,缓步走近。
他的眼中满是心疼,看着妹妹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
云舒然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紧闭的双眼不时颤动,像是在经历某种可怕的梦魇。
云御南张了张嘴,想问妹妹是否又想起了上一世的事。但意识到百里槿在旁,他硬生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云舒然咬百里槿的手臂的力道很大,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袖。
云御南看在眼里,不由得尴尬地咳嗽一声,想要让妹妹松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无妨。"百里槿淡淡道,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怀中的人儿。
说罢,百里槿小心翼翼地将云舒然抱起,动作呵护至极,仿佛在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转身向洞口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健,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云御南看着百里槿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感。
百里槿抱着舒儿的姿势是如此珍重,比他这个亲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许把妹妹托付给百里槿是稳妥的选择。
他默默跟上百里槿的脚步,心中暗暗祈祷妹妹能够平安无事。
洞外,雪已停歇。
天空呈现出一片灰蒙蒙的颜色,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残雪,在地面上打着旋儿。
百里槿抱着云舒然走在前面,云御南紧随其后,踏上了来时的路。
两个男人都沉默不语,只有云舒然偶尔发出的低泣声随风而去。
不多时,就到了与黑衣人激战的那条路。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他们面前。
车夫恭敬地行礼:"王爷,将军,请上车。"
百里槿低头看向怀中的云舒然,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昏过去。。
"御南,你先上去。"百里槿沉声道。
云御南点头,先一步跃上马车,伸手去接。
他试图将云舒然从百里槿怀中抱离时,却发现她的手紧紧抓着百里槿的衣袖,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无法,百里槿只能调整姿势,尽量避免碰到狭窄的车门。
马车内铺着厚实的毛毯,驱散了些许寒意。
"舒儿她"云御南欲言又止,担忧地看着妹妹苍白的脸色。
百里槿也是担忧,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云舒然靠得更舒服些。
云舒然的纤纤玉指被包成了两个白色的大包,一想到她错位的指甲,百里槿又是一阵心疼。
他伸手去探脉搏,脉象平稳,就是有些弱。
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屏住呼吸,将帕子轻轻贴上云舒然的脸颊。
指尖隔着帕子,感受到云舒然肌肤的细腻温软。
帕子缓缓擦过云舒然的眼角,拭去那些未干的泪痕和血迹。
百里槿的目光落在云舒然不安的羽睫上,回想起他们的初次相遇。
那时也是在马车上,也是受了伤,只不过这次受伤的不是他。
马车缓缓前行,走的特别平稳。
云御南坐在一旁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尴尬地看向窗外。
远处的树木轮廓模糊不清,他的目光游移不定。
越是想要忽视,心中的不适感就越发强烈。
不对啊,明明我才是舒儿的亲哥哥。百里槿一个外男凭什么抱着舒儿?就算他喜欢舒儿,也不该如此亲昵。舒儿还没同意呢!
这个念头一起,云御南再也坐不住了。
他转回视线,只见妹妹脸上的脏污已被擦拭干净,苍白的脸色更加明显。
百里槿的手指仍轻轻拂过云舒然的鼻尖,这动作让云御南两条眉毛都快凑一起去了。
云御南轻咳一声,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把舒儿给我吧。"
他说着,不等对方回应就倾身向前。
百里槿疑惑了一瞬,开始调整姿势。
"小心些。"百里槿轻声提醒道,语气中透着不舍。
云御南接过妹妹,感受到她身体的重量,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他让云舒然靠在自己肩头,端详起妹妹的手。
云御南抱着云舒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优越感,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你包得真丑。”
"百里槿,你看,这是我妹妹。"云御南故意强调"我"字,语气那叫一个慢慢的炫耀。
如果以后百里槿要是真娶了舒儿,可得叫他一声大哥。
百里槿闻言,眸光微动,却并未反驳。
他只是轻声叮嘱道:"记得时不时探探舒儿的气息。"
"这还用你说?"云御南低头看向怀中的云舒然,又是心疼又是宠溺。
百里槿不舍地将目光从云舒然身上移开,十指交叉。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眸中折射出寒光。
皇后,他必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车窗外,树枝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远处的山峦轮廓模糊,一直延伸到这世间的另外一处。
破庙内,十几个大夫衣不解带地给中毒的灾民喂药施诊。
庙内的地上铺满了临时搭建的草席和被褥,灾民们或躺或坐,呻吟声不绝于耳。
大夫们忙得脚不沾地,汗水浸透了衣衫,他们顾不上擦拭,只是埋头继续救治。
一身布衣的沈卿尘也在其中,他手中握着一碗熬好的解毒汤药,小心翼翼地喂给一位面色蜡黄的灾民。
药液缓缓流入灾民的口中,灾民的身体顿时温热起来。
一位中年男子从昏迷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妻子和孩子,眼泪顿时涌出。
他挣扎着坐起身,紧紧抱住家人,哽咽道:“我们还活着,老天保佑啊!”
周围的灾民也陆续苏醒,庙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热闹起来,随之而来的却是愤怒与指责。
“原来打着施粥的幌子害人的不是沈老板,而是临安王!”一位满脸怒容的青年男子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恨。
“他这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啊!”。
“临安王怎么可能这么狠毒?”
“我们不过是想要活下去,朝廷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
“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季白听不得有人诋毁王爷,立马站直了身子为王爷辩护。
“大家冷静些!”季白举起双手,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灾民。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已经解释了很多次,“临安王没有理由会先给你们施粥,再给你们下毒还要来救治你们。而且,你们也不是喝王府的粥中毒的。”
两位面带血色的灾民站了出来。
“谁都知道,临安王无缘子嗣,根本不可能坐上皇位。”其中一人愤怒道,“他这是扭曲了心智,想要毒死百姓,毁掉大启。他救人不过是迫于皇命罢了!”
另一人附和道:“对,皇命难违,他不得不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
这些话让周围的灾民们纷纷低声议论,有几个人点头表示赞同,但更多的人选择了沉默。
毕竟,那可是皇子啊,说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季白看着这些人,一阵无力感自脚底窜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