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存表情凝固,不过一瞬,她扑通一声跪在泥泞中满眼委屈朝吴慕儿表忠心:“姨娘,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啊,怎么会是夫人的人呢?”
对于香存是不是云舒然派来的人,吴慕儿心里没有底。
但是这次要用的是她最后的底牌,不论是不是她都要试一试香存。
她闭了闭眼,望向楼里的妈妈审问人的手段犹在眼前。
吴慕儿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香存:“是我的贴身丫鬟可不见得就是我的人,这样吧,你要是受住了猫刑仍不改口我就信你。”
香存茫然地看着吴慕儿,下意识地咬着嘴唇。
吴慕儿笑得娇媚,她伸手轻轻抚过香存的鬓发:“正所谓猫刑啊,这是将猫放进你的裤裆里,扎紧裤腰裤腿。”
“然然后呢?”
“然后,我就拿着藤条抽打猫,猫受了痛就会抓狂,再然后。”吴慕儿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直勾勾地看向香存,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香存脑海中嗡声不断,一双眼不可遏制地流露出骇然。
这不是青楼里的老鸨对付不听话的姐儿的手段吗,慕姨娘怎么能够将这些带进良家宅院里头。
香存脸上的恐惧让吴慕儿很满意,她抓起香存的手往更偏僻处走。
“家庙时常有野猫出没,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
吴慕儿的力气出奇大,她对香存的告饶置若罔闻,拉着人拖行好几步。
香存眼泪都出来了,她可不想受猫刑啊。
“姨娘,姨娘,我说,我说!”
吴慕儿的脚步突然停下,她的感觉果然是对的,香存真的有问题。幸好她多留了个心眼,不然真的会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
她捏起香存的下巴,恨声道:“云舒然下一步想让你做什么?”
看着吴慕儿扭曲的脸,香存心中默念夫人交代的事情。
她决然地闭上眼,艰难开口:“我是老太太的人。”
“老太太的人?”吴慕儿放开香存,“怎么证明你是老太太的人?”
香存艰难呼吸着,颤颤巍巍指向阳光下鲜艳的黄花
“老太太她”
吴慕儿脸上变化不断,震惊,害怕,愤怒,狠毒。
“老虔婆,居然想毒死我!亏我那么信任她,竟然想去母留子!”吴慕儿尖声大骂,她怒目圆瞪,胸膛剧烈起伏。
她突然暴起,朝着那盆花冲过去,将花盆高高举起,正要砸下泄愤时,她眸色变了变,鲜花重新放回原位置。
这样娇艳的花,砸了多可惜。
吴慕儿重新走到香存身侧,轻柔地将人扶起来。
她拉过香存的手,温柔地笑着说:“香存,终归是我比老太太活得久一些。”
香存身子忍不住一抖,紧张地看着吴慕儿。
“我知道你也是被逼无奈。”吴慕儿摘下一只玉镯塞到香存手里,“拿着,老太太如今连自己院里的人都要清洗,更何况是你。”
香存抿了抿唇,接过镯子。
就在昨天晚上,芬儿哭着找她谈心,说很害怕明天就会被发卖出去。
今天一早,她悄摸去桂萱堂打探,芬儿已经不在傅府了。
跟着老太太绝对没有前程,可她跟的是夫人啊,夫人对下人是亲厚大方,她不会落得跟芬儿同样的下场。
吴慕儿见香存收下镯子,满意地笑了。
没想到香存在这么轻易就拿下了。
当主母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掌控府中的人,这足以说明她天生就是当主母的料子。
云舒然,也是时候去见阎王了。
想到云舒然,吴慕儿不禁多了个心眼。
“香存,我信你如今对我是忠心的。”她幽深的目光射向香存,话锋一转,“只不过,如果你真是夫人的人”
“姨娘明察,奴婢要是夫人的人怎么会对老太太的计划了如指掌呢?”香存刚放松下来的心顿时绷紧,慕姨娘不会还有什么狠辣手段吧。
吴慕儿拍拍香存的手:“好啦好啦,我是说如果,不是最好。
如果云舒然想拉拢你,你最好想想清楚,在深宅大院里头,爷们的宠爱和亲生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依靠,这两样她都没有。”
香存眼珠子动了动,论家世能力十个慕姨娘也比不上夫人,可慕姨娘说的也不无道理。
万一将来她嫁了府里的小厮,一辈子都在傅府。
二十年之后,夫人能靠一个养子延续体面吗?
以夫人的手段,想要弄死慕姨娘简直易如反掌,慕姨娘能熬到最后吗?
她游走与两个院子之间,是不是可以左右逢源,做一个对两边都有用的人?
吴慕儿觉得差不多了,附在香存耳边轻声交代:“我梳妆台底下有个绿色的荷包,你拿去鬼市歌罗楼找一个姓岑的人。”
那人出手,云舒然没有活路。
香存领了吩咐,走出家庙。
她回到慕卿阁,绿色荷包捏在手中,犹豫踌躇在她脸上胶着。
城外校场。
地上泥土的晨露被太阳收走,士兵们的脚抬起落下间带起一股一股的灰尘。
这阵子傅子睿日子不好过,他每天天不亮就要到国公府门前跪着。
他就是冲着那时候没什么人才去的,没想到那帮臭书生知道之后天天在国公府门前等着他,笑话他,羞辱他。
这件事随风竞走,不过几天军营里的人全都知道了。
他唯一能有尊严的地方也被流言蜚语淹没,之前新兵考核排在他前头的那两个世家公子更是当着他的面就冷嘲热讽。
这口气他咽不下。
如果当初他是第一名,怎么会有他们不忿嘲讽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蔡少平的错。
娘亲说了,受了欺负就要狠狠反击回去!
傅子睿给几个小跟班使了个眼色,他们心领神会,迅速聚拢,跟随他往茅房的方向走去。
“傅爷,蔡少平那厮喝了那水就在里头如厕,这回还不拉死他,哈哈。”一个小跟班压低了声音,向傅子睿汇报。
傅子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痞笑。
他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几个炮仗,随手抛给了身边的人。
他眼中满是恶趣味,吩咐道:“你们几个,把爆竹点了扔进去,炸他一身。”
京城尚未完全入冬,小马的尸体腐烂生蛆,蛆虫混着恶臭在他身上蠕动。国公府门前有眼神伶俐的小厮看着他,他就是恶心得反胃呕吐也不能放开小马的腐肉半分。
这样的恶臭,也得让蔡少平尝尝。
跟着傅子睿来了的几人都面露难色,他们都是耕种出身,军营里茅房跟家里用的旱厕没两样。
一个较为年长的士兵忧心忡忡地开口:“傅爷,这样做恐怕不妥。”
傅子睿听到士兵反对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猛地揪住那名士兵的衣领,拳头在空中挥舞,冷声质问:“你倒说说,哪里不妥了?”
士兵被傅子睿的气势所慑,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的姿态,声音颤抖地解释:“傅爷,请听小的说。
“有一年过年,我弟弟不懂事,把鞭炮扔进了茅厕,没想到那鞭炮的威力突然增大,只听轰的一声,整个茅厕的屋顶都被炸飞了。”
有点经验的佃户都知道,这是因为粪坑沤久了产生了一种气,这种气遇到明火就会爆炸。
这时候要是有人走在上头,当场炸死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