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士兵抬着几十斤牛肉和好酒大摇大摆地走进新兵营。
军营的伙食大多是炒米麦饭之类的,就着热水往下吞,真真是食之无味。
只有将军以上才能吃上白面馒头。
肉香混着酒香一阵一阵飘过来,肥美的熟牛肉随着担子晃动,看一眼就能知道这肉吃下去会有多香嫩。
士兵们不自觉咽口水,一双双眼睛都黏在肉上面。
其中一个抬酒的士兵走到傅子睿跟前,态度十分恭敬:“您可是傅子睿?”
迎着其他人羡慕的眼神,傅子睿挺直腰杆点点头。
士兵抬手指向放在队伍前头的酒肉:“那是小云将军用来慰劳新兵的,劳烦您发下去。”
“好。”
送东西的士兵走后,傅子睿仰着脖子走到酒肉跟前。
他不馋这些,毕竟家中伙食顿顿都有肉。
他抬眼看向那些不断咽口水的士兵,心里很是瞧不上。
傅子睿突然就明白了云御南为何要给新兵送这些,一顿酒肉怕是能拉拢不少人心呢。
云家拉拢人不就是为了给小辈铺路吗?
他也算是云家的小辈,云家的就是他的。
傅子睿舀起一勺酒,敬向新兵们:“兄弟们,大家今日辛苦了,这是我特意买来犒劳大家的!”
他指派了两个玩得好的人分发东西,沉浸在一片夸赞声中。
管理新兵的几位将领面面相觑,眼中尽是不屑。
犒劳这个词语怎么会从一个新兵蛋子口里说出来,真是没规矩。
手底下的人不仅越过他们直接给士兵发放好处,还把他们忘了,一块肉都没给他们端上来。
“真是好后生啊。”
同样不忿的还有今日考核的前三名。
今天最有面子的明明是他们,傅子睿稍微使点银子就把他们的风头全都抢光了。
真是岂有此理!
其中有两个都是高官的孩子,他们瞪向大口吃肉的傅子睿,越想越气。
一阵风吹过,地面上的尘土被带起,洋洋洒洒落在每个人身上。
校场旁边的梧桐树被吹得簌簌作响,末端的枝桠不停地打架,京城的树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地相互甩弄。
最近傅家的氛围很不错,仿佛又回到了云舒然重生前。
傅文渊和云舒然分坐在傅老太太两侧,傅柏策坐在云舒然身旁。
一家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得温馨和睦。
傅老太太放下筷子,伸长了头往门外看:“睿哥儿怎么还没回来?”
“也许是睿哥儿训练过于专心,忘记了时间。”云舒然的话可以哄着傅老太太,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傅老太太和傅文渊听了很愉悦,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加深了彼此心中所想。
看来云舒然是真的对睿哥儿改观了。
“曾祖母,我回来啦!”
傅子睿蹦蹦跳跳地从外头跑进来,脸上都是得意。
傅老太太一见到自己的孙子,眉眼都笑开了,她站起身来朝傅子睿张开双手。
“哎呦,快曾祖母这儿。”
傅子睿本想跑过去扑进傅老太太怀中,跑进屋里之后看见傅文渊和云舒然都在,姿势怪异地停住脚步。
“曾祖母,睿儿已经长大了。”他边说边故作沉稳地走过,“不能没规矩地乱跑了。”
傅子睿给长辈们规规矩矩地行礼,傅老太太不用说都是满意的,傅文渊也满意地点点头。
“母亲安好。”
傅子睿给的时候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不敢看云舒然的眼睛。
云舒然淡淡回应:“去净手吃饭吧。”
傅子睿转身前特意看了一眼傅柏策,看见傅柏策搅弄手指,他唇角的笑意加深。
傅子睿在饭桌上津津有味地讲述他今日如何威武,下意识地隐去他蔡少平打倒和冒名顶替云御南犒劳新兵的事情。
“曾祖母,睿儿今日可厉害了,赤手空拳打到第四名呢。”
傅子睿稚气的脸上满是骄傲,他每讲一句话就得意地瞥一眼傅柏策。
“吕将军还给我起了一个称号,叫小冠猴,说我有成为冠军的潜质。”
傅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嘴都合不拢:“真的呀,我们睿哥儿真是厉害,将来呀,一定会有出息的。”
云舒然听见‘小冠猴’抬眼望向傅子睿,又看看傅文渊,两人脸上都有深浅不一的笑意。
云舒然心中发笑,他们这是都没看出来吕子轩的暗讽。
‘小冠猴’,吕子轩大概是用了‘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强’这一句,讽刺傅子睿是一只戴冠装人的猴,总想做超出他能力之外的事情。
云舒然的这一眼,在傅子睿看来就是在赞赏他,他更加飘飘然了。
下人们将净口的茶水端上桌,傅文渊漱过口,说道:“祖母,我要到青州去公干一月,这一月就麻烦您和舒然照顾家里了。”
“青州那样远,你可要万事小心,什么时候出发?”
傅老太太舍不得孙子到外头去吃苦,但这是无法避免的,她只能多多叮嘱些。
傅文渊目光落于没什么话的云舒然身上,期望能在她身上看到不舍或担忧。
可惜都没有,云舒然从始至终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傅文渊只好转向傅老太太:“明天一早就出发。”
“这么快!”
傅老太太惊呼出声,这实在是突然,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呢,万一路上有什么想不到情况怎么办。
她的老眼都是忧愁,不自觉看向云舒然:“你父兄外派的次数多,你去给渊哥儿准备东西吧,这本来也是你应该做的。”
云舒然颔首:“最近都是慕姨娘管家我不好越过她,我会列出单子,让她去准备。”
傅老太太唇角下扬,吴慕儿准备的东西怎么比得上云舒然准备的呢?
不过看在云舒然最近一心为着傅家的份上就不与她计较了。
傅老太太‘嗯’了一声,散了人。
她也得为傅文渊的远行准备起来。
夜晚的傅府树影交错,傅柏策靠近墙边行走。
后脑传来一阵剧痛,一颗石子掉落滚落,掉进水坑。
傅柏策转头去看,傅子睿脸上挂着笑,一颗石子被他不断抛起。
“贱种,你欠本少爷的十下戒尺不如就现在还了吧。”
傅子睿痞痞地将手指弄成圈,放在口中吹响。几个小厮拐角处走出来,不怀好意地看着傅柏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