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女客无一人敢上前献艺,怕被比下去更怕抢了宠妃风头。
云舒然拿起桂花酒与云嫣然对饮聊做伪装:“回去我让母亲记你为嫡女,这是你的机会。”
苏家嫡子娶妻不会要一个平庸的庶女,记为嫡女可终究不是亲生,云嫣然还需要有名气傍身。
云嫣然眸子一下子充盈泪光,感激地看着云舒然:“嫣然深谢姐姐,只是”只是她要如何拥有名气才能不折了辰妃面子?
云家是武将世家,论琴技舞姿,自问比不得文官家的嫡小姐。
云舒然看穿她的心思,附在她耳边朱唇轻启。
云嫣然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举手投足间皆有希冀之气:“嫣然不能冒用姐姐才华,我自己来。”
陈博谦在太子的眼神示意下站起身,躬身行礼:“陛下,臣斗胆作诗一首。”
太监抬上来书案纸笔,陈博谦甩开衣袖,沾墨落笔。
一首歌颂山河日月的诗跃然纸上,宫人将诗呈给在场所有人过目。
太子的鎏金雕花纸扇一下下砸在左手手心:“妙哉,妙哉,陈侍郎心系国土,才华卓然,不愧是国之栋梁。”
这确实是一首好诗,是陈博谦从被他顶替的寒门学子处抢来的,他不担心有被揭发之日,作诗之人怕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皇上看过诗之后,满意地点点头。
下面人都开始奉承起陈博谦,年纪轻轻有太子相助,还能得陛下点头。若是这次诗会能扬才名,受天下文人敬仰,日后必定风光无限啊。
云嫣然在坐上调整了几次呼吸,起来的时候她都有点腿软,第一次直面龙颜,谁不紧张啊。
“陛下,臣女也想作诗一首。陈公子的诗磅礴巍峨,令臣女心生敬仰,心中有了诗情。”
帝王颔首,表示同意。
陈博谦听到有人跟自己比诗差点没控制住歪了嘴巴,一看这人是云嫣然他就放心了。
一个闺阁女子,识得两个字而已,他不信云嫣然做出来的诗能比他的好。就算不好也无事,女孩子想出风头也正常,认不清自己罢了,往后进了他的门,再慢慢调,教就是了。
陈博谦优哉悠哉地落座,笑得张狂。
云嫣然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想了几十遍的诗句,小心翼翼落笔。
云家并不苛待庶女,姐妹俩的老师是同一个人,她虽然不及姐姐聪慧但也是饱读诗书的女子。
她困于后院,没见过金戈险峰,写不出磅礴气势。
依长姐的意思,宴会上的诗句未必要绝,让上位者觉得好便是好。
笔锋收捻,一首描绘嫦娥下凡为帝王起舞的诗句完成。
皇帝一看,眼中笑意更深,他的目光跳过身边的皇后落在在辰妃脸上,辰妃羞涩一笑,想来未来半月的荣宠不会断了。
皇帝能有今天,皇后母族的帮助很大,他不会冷落了皇后,也让他们的孩子成了太子。除此之外的,便都看帝王心意。
这诗既给足了皇帝面子,又夸赞了辰妃,没人会说她越过了皇帝宠妃的面子。
“这位妹妹是谁家的,有才有貌,本宫瞧着真是位可人儿。”辰妃笑吟吟地夸赞云嫣然。
皇帝见宠妃高兴,当下就赏赐了金银首饰。
云嫣然的才名长成。
陈博谦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得猝不及防,皇上没有立刻赏赐他,那就是说他的诗还不如一个女子作的诗。
这就是在羞辱他!
太子刚刚看他的眼神似冷风刀,刮得他浑身难受;原本在恭维他的人全都变成夸云嫣然。
竟敢抢他的风头,阻碍他的前程,进了门有她好看的。
原本还想起身献艺的男女见状都歇了心思,文武都有了出彩的人,他们再上去也是无用。
有不少公子小姐是有备而来的,夸张些的从上一年中秋结束之后便开始准备献艺,现在无形中机会消失了,他们自然不满。
看向云嫣然的目光都带着怨,云舒然身为云家嫡女自然不能幸免。
她大大方方地向那些目光望回去,他们反倒不敢看了,只敢小声议论。
云嫣然拜谢转身,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苏扶风,她又惊又喜,对方竟然也在看她。
云嫣然脸红的像是喝了半斤烈酒,两人相视一笑轻微点头,各自转移视线。
无人献艺,臣子们便可在允许的范围内闲逛。
云舒然和云嫣然肩并肩在廊下闲逛,迎面走来一个小太监。
“傅夫人,太子有请。”
太子怎么会请她,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事情。太子差人来请,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云舒然叮嘱道:“妹妹回到宴会上去,不要往有水的地方跑。”
“妹妹知道了,姐姐小心。”
云舒然跟着小太监穿过长长的红墙宫道,隔着满墙凌霄花,只见太子只身坐在亭子里。
人多还好,人少的时候见到太子,云家灭门时候的惨状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份恨意就如脱缰的野马,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理智和冷静。
她恨不能立马将眼前人千刀万剐,放干了血拿去喂狗!
云舒然闭上眼睛,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暂时封存,压下滔天之恨。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云舒然双手交叠于胸前,微微俯身。
太子从云舒然眼神中看到了她的异样,他回想了很久,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开罪过云舒然或者是云家。
也就是疑惑了一小会,他一改堂前的肃穆,虚扶起云舒然:“云家妹妹不必多礼。”
‘云家妹妹’四个字让云舒然觉得异常不适,因为姑母的在宫里,云舒然小时候经常进宫,跟皇子们也算混了个脸熟。
未出阁前碰上了叫一声‘云家妹妹’倒也合适,不过如今她已嫁人,皇子们早就改了口,今日何故又改了回来?
“太子殿下找臣妇,有什么事?”
“妹妹这就见外了,你我许久未见,好久没有好好聊聊天了”太子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语气十分熟络。
孤男寡女共处凉亭,云舒然不想惹麻烦:“要是没有要紧的事,臣服先告退,”
云舒然忽略太子脸上的不虞,转身往回走。
太子伸手将人拦住:“等等,本王确实有话要说,你瞧你,不用紧张。”
云舒然停住脚步,没有坐下,静静等着太子开口。
“你与傅家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要不就和离了吧,本宫替你做主。”太子大马金刀坐下,双手搭膝盖上,义愤填膺道。
云舒然不觉太子会无端端管她的闲事,上一世眼前这个冠冕堂皇的人亲手毁了云家,如今在这里为她打抱不平,真是好演技。
见云舒然没有反应,太子手指交叠靠在石桌上,意味不明地看向云舒然:“那我就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