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饰铺子分时段开张,每一家都有不同的装潢和对应的客官,如此一来没人怀疑最近开的几家铺子都是同一个人的。
云舒然桌子上的账本堆积成小山,都快把窗户都挡全了。
“夫人,这些铺子大多都有亏本,你怎么还笑的出啊?”还是跟在云舒然身边,多多少少学会了看重的本领。
云舒然微微一笑,合上厚重的账本:“且先亏着。”
账目上的亏空大多源自于师傅的工钱还有白玉材料的进货,现在店铺里头摆出来的大多都不是白玉,自然会亏。
更何况就算现在摆出来,也没多少人会看。
按照上一世的记忆,琳琅斋的主人大概也是这时候将其出卖。
打听一番后,云舒然得知那小妾今日会到梨园听曲。
正值晌午,梨园内人不多,云舒然一眼就看见楼上雅间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十分有兴致地听戏。
台上的小生就是她的情郎。
“林小姐,可否搭个坐?”云舒然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林意浓许久没有听过别人称他为林小姐了,自从嫁人她连自己的姓氏都被人吞了,逢人见她都管她叫意姨娘。
如今再次听到有人叫她林小姐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是平常,她才不会搭理这种贸然凑上来的人,但今日这句林小姐让她十分受用。
“坐吧。”林意浓声音懒懒的。
云舒然的坐姿十分得体,是只有贵妇小姐才特有的。
“林小姐,琳琅斋可找到买家了?”云舒然开门见山。
林意浓很意外,她是在暗中买琳琅斋,眼前这位夫人怎么会知道?
她支起身子认真打量起云舒然来,衣裙款式简单,带着面纱,浑身上下却透出逼人的贵气。
再过几天就是渡船的日子,可惜她不能放出声去做买卖,好好的一个铺子硬是让人把价给你压到底下去。
眼前这位夫人似乎很有钱,说不定能促成一桩好买卖。
“敢问夫人大名。”
“听闻台上的俊俏小生心里有佳人,只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好福气。可惜我不是个八卦的,不然一定让人问问清楚。”云舒然轻抿一口茶水,笑容恬淡。
林意浓看向云舒然的目光染上警惕:“夫人眼睛看得宽,但人最重要的是自扫门前雪。”
“别人的事我自然管不着,我来这一趟是为了琳琅斋。”
“五千两。”
五千两是琳琅斋正常挂牌出售的价钱,林意浓虽然不清楚云舒然是从哪里知道她买铺子的消息,但是对方总不能知道自己着急出手。
大不了还还价,四千两左右出去。
“林小姐还有别的产业要出手吧。”云舒然垂眸,将茶盏搁在桌上,用手指沾上茶水在桌上写下‘四千两’三个字,“这个价格,加上你的庄子和宅院我全要了。”
“你别太”林意浓瞪大眼睛,怒拍桌面,周围人目光都射过来,她不得不也压低声音,“你别太过分。”
林意浓心中不服啊,四千两就想要一个临街铺子,一座二进宅院和一座庄子,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
情况坏就坏在除了琳琅斋,其他两样东西至今无人问津。
再不出手就没有机会了,机会不等人啊。
错过这次,往后她还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吗?
林意浓抓着扇柄的手暗暗捏紧,探究的目光再次投向云舒然。
云舒然的眼眸始终的淡然,好像在说你卖不卖我都无所谓。
“我就吃这一盏茶,你想好了我们马上就可以交付。”
言下之意就是云舒然喝完了这盏茶就会离开,不会再来,做决断要快。
说完这句话,云舒然不再看林意浓,专心听起戏来。
林意浓眼睁睁看着云舒然手里的茶一点一点减少,她的心也愈发急躁,恨不得提起茶壶给云舒然添茶。
茶盏一空,云舒然干脆利落起身向外走。
林意浓连忙站起来挽留:“等等,再给我一天时间考虑。”
“四千五百两,你要是能接受,我们现在就交易;不能的话也不必在找我。”云舒然直截了当,直直看向林意浓。
林意浓一咬牙,下定决心:“行,我只要银票。”
林意浓当下打发心腹回去拿地契,见云舒然没有动还想催促一二,就看见她身边的小丫头将一个荷包打开。
不多不少,里头正好是四千五百两的银票。
林意浓眸色晦暗,这位夫人是势在必得啊。
对方对琳琅斋有如此强烈的兴趣,她就应该喊高带你价钱才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想改口,但是触碰到云舒然那双澄澈清冷的眼睛顿时偃旗息鼓,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想到往后这位夫人开铺子会遭人打砸,她的心平衡了。
双方交接十分迅速,云舒然拿了地契凭证便离开。
“交给万掌柜去办理,务必在中秋节后一日开张。”
万掌柜接到地契的时候觉得大小姐真是长大了,真的将琳琅斋拿下了。但是听说云舒然的计划之后他想收回原来的想法。
琳琅斋的位置多好哇,这铺子只要是正常买卖就没有亏的,自然是越快开张越好。
也好去填补其他店的亏空,一想到大小姐的店铺没一个是赚钱的他就想去规劝。
这窟窿再大下去,怕是他也补不了啊。
好端端的,超过九成现银都投进白玉里头。还花大价钱去请师傅,雕刻绞丝镯的时候他看着都心疼。
但是从几百斤原料中挑选出没有一丝绺裂或瑕疵的玉石,就得割费不少材料。
虽说还可以用来雕刻成别的首饰,但同样的质地小的没有大的值钱呀。
万掌柜叹了口气,沿着官道往前走,官道上已经点缀了几个花灯,一切都在为中秋佳节做准备。
街道上的灯越来越多,扎着羊角辫的小儿提着灯笼在街上嬉戏玩闹。
傅府派人来请云舒然一同回傅府过一个团圆的中秋节,她拒绝了,只给傅柏策送去一个荷包和一只精美的灯笼。
云家女眷都汇聚在侯府后院。
“舒儿,你做的煎堆可没有嫣儿做的圆,就罚你去和面。”
“姑姥姥,您说的真对,大姐姐的手拿笔拿惯了,指头都直了,当然没有我做得好。”云嫣然笑着显摆手上圆滚滚的煎堆。
姑姥姥拿拐杖作势要敲打她:“女孩子家家,净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害臊。”
“就是就是,姑姥姥快快替我教训她。”
云舒然赌气一般将手里的粉团扔进竹编的大圆簸箕中。
她目光流向笑容温婉的庶妹,中秋节,是云嫣然被迫与陈博谦定下婚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