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简短地将事情给沈卿尘说了一遍。
沈卿尘不由得看向云舒然,真是一位心思机敏的美人。
“诸位,今日是小店的伙计唐突了,沈某在这里给诸位赔罪。”沈卿尘展开手中纸扇,跟随他进来的人入内室端出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发冠,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是小店给诸位的赔罪礼,还望笑纳。”
下人们一字排开,将发冠递到每个人前面唯独云舒然没有。
长平郡主看见沈卿尘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她娇羞地搅着帕子,目光灼灼。
客人们见到如此厚礼,内心欢喜极了。
但大家闺秀的矜持还是要有的,装模作样推辞一番后才盛情难却地笑纳。
“沈公子真是太客气,这么小的事情竟然送这么厚的礼。”
“方才闹事的夫人怎么没有啊?”
“她闹的事难道还要给她赔罪么,她应该跪下给沈公子道歉才是。”
“就是啊,她那种身份哪能让沈公子赔礼道歉。”
长平郡主上手交叉在胸前,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云舒然:“人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才是,卿尘哥哥不如将她赶出去,永世不得踏入应宝堂一步,免得脏了贵客的眼睛。”
“郡主此言有理。”沈卿尘着人去清算毁坏物件的价值,提步走到云舒然面前。
长平郡主的心犹如被春风吹拂的柳枝,轻轻摇曳。
云舒然眼中并情绪波动,她上辈子听说过沈卿尘,大启开战之后他将一大半家产捐了出去。
这样的人不会是非不分。
沈卿尘满含歉意地说:“小店伙计给夫人造成困扰,实在抱歉。听说夫人很喜欢玉竹项链,沈某愿以此作为歉礼。”
云舒然还未发话,长平郡主就坐不住了:“凭什么呀,不是说好了将人赶出去吗?”
沈卿尘侧过头,冷冷地看向打碎花瓶的伙计:“自然,来人,将这伙计打出去,永世不得进入应宝堂。”
长平郡主原本满心期待沈卿尘能按照她的意愿,让云舒然在京城抬不起头。
但沈卿尘不但没有,反而要送一份发冠更加珍贵的礼物给云舒然赔罪。
在心上人面前她不能嚣张跋扈,她轻咬下唇,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情绪波动,,硬装出温婉大方的样子。
她看向与云舒然站在一起的沈卿尘,心中泛起莫名的酸楚,一定是云舒然魅惑了沈卿尘!
有夫之妇还敢勾引外男,真不要脸!
长平郡主只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就真的压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艰难地收回黏在沈卿尘身上的贪婪目光,往外走去。
云舒然善意地提醒道:“郡主买了这么多东西还没给钱呢。”
“你!”长平郡主对上云舒然幸灾乐祸的脸,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云舒然在算计她,她就是故意激怒她的。
长平郡主看着一盒一盒价值连城的物件,心顿时凉了半截,她哪里有那么多钱,怕是掏空了私己钱都不够填坑。
要是让母亲知道知道她偷偷跑出来玩,还闯祸了,还不得骂死她。
但是现在各家小姐和卿尘哥哥都看着,她要是学了云舒然那套不要脸的做法,以后还怎么在京城行走?
她一咬牙:“拿单子来给我签。”
长平郡主气呼呼地走了,跟着她过来的小姐丫鬟一溜烟全追出去了。
云舒然莞尔一笑:“沈公子还真是仁慈。”
伙计打坏了物件只是赶出去,这在满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个人了,至少她云舒然不是这样的人。
沈卿尘命人将竹节项链包好交给云舒然。
云舒然不想白要别人的东西:“项链我照价买下来吧,沈公子要表达歉意的话烦请告知我这竹节项链的雕刻师傅。”
沈卿尘也不推诿,但是他好奇:“傅夫人找雕工师傅所为何事?”
“想做一件精巧的玩意送给长辈。”
沈卿尘将雕工师傅的情况和盘托出,此人是前朝大师的最后一位徒弟,平时只顾钻研玉雕不怎么露面。
他不是沈卿尘的人,只是将东西放到这里来卖而已。
沈卿尘思考了一会,说:“贸然前往,他定然不会出来相见,我给夫人写一封信或许有用。”
“多谢沈公子。”
出了应宝堂,云舒然让槐序带着信去找万掌柜。
傅家学堂。
柳先生正在检查傅柏策的功课:“我给你留的功课是抄三字经一遍,你为何只交上来一半?”
傅柏策紧张地缩了缩鼻子:“先生布置的功课太多了,我抄不完。”
傅柏策以往的功课都完成得很好,近日也不知为何,听课走神,态度散漫。
他见过许多人,识人的眼光一向独到。他知道傅柏策不是这样的人,是以之前都没说什么,但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
“懒怠课业,今日我罚十个手板,你可认?”
“学生认罚。”傅柏策老实地点头。
傅子睿在后面看得高兴,曾祖母还说傅柏策读书用功,让他好好跟着学。曾祖母这回看走眼了,傅柏策还不如他呢,哼。
柳先生身边的人拿着戒尺走到傅子睿身侧,掰开他的手。
傅子睿意识到这是要打他,吓得死命将手往回抽:“夫子说的是打他,你弄我做什么。”
啪!
一戒尺下去,将傅子睿的说话声打成哭声。
一连十下,傅子睿疼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夫子身边的人是有经验的,傅子睿年纪小,他的力道掌握也有分寸。
戒尺打下去肯定是疼的,但绝对不至于让他哭得如同雷鸣般震耳,他感觉房顶都要被哭声刺穿了。
傅子睿捂着手蹲坐在后边,夫子讲什么,他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心中不断的咒骂,傅柏策犯了错凭什么要打他?柳先生出门摔死了才好,他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这都看不出来,眼珠子就应该挖出来喂狗。
傅子睿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
他再也忍不住了,把凳子高高举起朝着傅柏策摔在地上,哭着冲出去。
“呜呜呜呜。”
吴慕儿偷跑出来看儿子,还没走近他们母子俩的秘密相见地就听见睿哥儿尖锐而洪亮的哭声。
她赶紧跑过去叫儿子牵到树丛里:“睿哥儿,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傅子睿抽抽搭搭地说:“夫子夫子和那贱种一起欺负我。那贱种犯错,夫子就打我,呜呜呜。”
吴慕儿紧张地查看傅子睿的伤势,小手手心又红又肿,这比打在她身上还要难受。
她的脸色阴沉下来,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定是云舒然搞的鬼,她一向不喜欢睿哥儿。
以往云舒然都有理,但是这次分明就是她做得不对,看她还有什么理由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