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然和颜悦色道。“多加一些时令花草,颜色不必太艳丽,其他的你看着来,稍后我会支五十两银子给你。”
听到五十两,刘伯眼睛都亮了,这一次诗会,他起码能赚十两银子。
“小的一定尽心把事情办好。”刘伯脸都快笑烂了,态度恭敬了不止一点。
“您是办事办老了的人,准是稳妥的。”
刻漏中的箭浮浮沉沉,傅府矮墙上人影来去,诗会要用到的物件都已备妥。
云舒然将一本红封色字递给傅老太太:“这是诗会邀请来宾的名单,请老太太过目。”
这阵子老太太暗中给睿哥儿送了不少银钱物件,云舒然没有置喙,尽心打理府中庶务,老太太很满意。
她翻开名单,上面居然有很多平日里根本见都见不着的高官子弟,惊讶之余心里跟掉进了蜜罐一般美。
“苏大人的嫡出公子,我们这样的人家也请得动?”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 “怎么还有女眷?”
槐序耐心地给老太太解释:“诗会向来是男女相看的契机,何况夫人素有才名,夫人亲自下帖子,公子小姐们会给面子的。”
云舒然补充道:“里头还邀请了王大人,要是夫君能在诗会上得他青眼,日后升迁定会容易许多。”
“如此甚好!”
一听到升官,傅老太太抓着椅子扶手,身子前倾,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渊哥儿娶云舒然真是没娶错,会理家懂交际,比吴慕儿那等子只会讨好男人的货色好多了。
就这么想着,傅老太太特意轻蔑地瞥了吴慕儿一眼。
警告她别有什么其他心思。
吴慕儿难堪地低下头,她暗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当个像云舒然一样的主母,不,比云舒然更出挑的主母。
等着瞧吧!
云舒然尽心筹备这次诗会自然是不是为了给傅文渊铺路,相反,她要借此机会给傅文渊的仕途加点阻碍。
诗会当日,傅府门前停了许多马车,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
各家大人夫人带着自家孩子给老太太请安,傅文秀站在婆婆身后伺候着。
傅文秀是傅文渊的妹妹,云舒然嫁给傅文渊之后,平时看不上傅府的人家踏破了傅府的门槛。老太太知道他们是冲着云家来的,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傅老太太将三媒六娉的礼节缩减了大半时间,急匆匆将傅文秀嫁出门。
她因此一直被妯娌们嘲笑,又因为傅府是小门小户,平时席面宴会没少遭人白眼。
这一切的罪过她都归咎于云舒然,若不是云舒然,她不会急匆匆闭着眼嫁过去。
傅文秀借口跑到外面透气。
“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当着祖母的面,婆母竟然还要站着伺候。”傅文秀将路边石子踢到池塘中,惹得鱼儿骤散。
转过假山看见云舒然在安排下人做事,那脸色竟然比她出嫁时还好。
她在婆家受气,云舒然倒是过上好日子了。
“祖母在桂萱堂迎客,不得半刻闲暇,你倒好,竟在这里躲懒。”傅文秀叉着腰,说话夹枪带棒。
云舒然见到傅文秀还有些恍惚,上一世傅文秀从来都不尊敬她这位大嫂,最喜欢在上层圈子中败坏她的名声,贬低云家来衬托出她的高洁。
云父被搜出叛国证据之后,她更是活跃于各个要员家中,在口舌之上夸大云家罪行。
云舒然眸色阴沉,既然管不住嘴,那干脆就别要了!
“大姑奶奶哪只眼睛看见我在躲懒?”云舒然不怒反笑。
傅文秀没想到云舒然会这样跟她讲话,云舒然不应该给她赔笑吗?
傅文秀轻哼一声,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你身为当中家主母不去迎客,躲在后院对下人指指点点,哪有人当主母当成你这样?”
“大姑奶奶觉得我不配当傅府的主母,不如现在就让老太太到云家去说。”云舒然执笔写下一张方子,那是前世傅文渊给她灌下哑药之后特意念给她听的。
不知道这药用在他亲妹妹身上,他会是什么反应。
傅文秀当然知道傅府不可能休了云舒然,但她咽不下这口气。
怒气上来什么警告都忘记了,大声嚷嚷道:“呵, 你当你是什么大家闺秀?当初破败之身嫁到我傅府,承蒙兄长不弃,让你的日子如此舒心, 你却怠慢客人,不孝长辈。你这样的女人就该拉去浸猪笼,点天灯!”
“大姑奶奶慎言,这样的话不可胡说!”槐序听得心惊肉跳,这是她家夫人唯一的污点,幸好今日大多数下人都被调到园子里,在场的都是云家陪嫁过来的。
要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夫人没法做人。
傅文秀看见槐序着急了,越说越来劲:“难道不是么?你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还怕别人说么?”
云舒然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这件事就像寒冬中披在身上的湿厚棉衣,散发的寒气每时每刻都在侵蚀着她。当她变得麻木,突然长出来的冰刺就会将她狠狠贯穿。
女子失贞,错的永远都是女子,承受结果的也是女子。
哪怕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哪怕她才是最痛恨这件事的人。
云舒然咬牙切齿地说:“有本事就宣扬出去,端看你能否在婆家立身。”
云舒然无视傅文秀一脸的猪肝色利落转身,眼角余光捕抓到一素白裙摆从院墙急溜溜躲闪。
没有客人会来锦绣园,全府上下这般打扮的只有吴慕儿。
云舒然冷笑一声,周身气场变得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