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然亲手养大的儿子将匕首狠狠插入她的心口,她浑浊的双眼沁出一层水雾:“睿儿,你”
一股血腥味迅速上涌,云舒然兀地吐出一口黑血。
眼睛早已看不见任何东西,耳朵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神情恍惚间听到她夫君、儿子还一个女人的笑声。
云舒然含恨而死。
“夫人,起来喝药了。”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云舒然不禁疑惑,难道地狱的鬼差还有女娃娃?
云舒然用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娇柔却叫人恶心的脸。
她记得,这是她的夫君傅文渊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将各种损坏身子的药说成是养身子的药让她服用了整整三年!
等她醒悟过来,这丫鬟已经成了府中妾室。
云舒然用尽全身力气挥出拳头,伴随一声惨叫,绿萝被打倒在地上,半边脸高高肿起,出了血。
真实的触感让云舒然心下一惊,不是说鬼魂是冰冷的吗,看来是老人讲错了。
万千思绪涌上,云舒然头疼不已。
绿萝不可置信地看向云舒然:“夫人,你为什么打我?”
云舒然待下和善,从未这样对待过她。
“打你还要理由吗,贱婢!”云舒然恶狠狠地瞪着她,狠厉的气息从周身散开。
绿萝被云舒然的气势吓到,居然手没撑住再一次摔在地上,另一边脸刚好磕在桌角迅速红肿。
她委屈极了,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夫人”
“你出去,叫槐序进来伺候。”云舒然直接打断她。
绿萝心中怨恨,她可是大爷指派过来的人,夫人怎么敢这样对她?况且她还是
绿萝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云舒然十分诧愕,槐序居然真的活生生站在她面前,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眼睛没瞎,听力敏锐,身穿极好的缎子,哪里是那个浑身脏污的瞎子。
她该不会还回到了嫁给傅文渊的第四年?难道她还没死?
清风穿堂而过,唤起那些沉重的回忆。
云家被构陷叛国罪名,男丁尽数斩首,父亲兄长的头颅在城墙上挂了三日,让万人唾弃。女眷充为官妓,母亲不堪受辱到城墙前一头撞死。
冰泪下落,这都是拜她的好夫君所赐,傅文渊!
槐序脸色通红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云舒然望着漆黑难闻的绝子汤,目光逐渐锐利。
重活一世,她一定要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千倍万倍偿还!
“槐序,放下药,坐过来。”
槐序从小就跟着云舒然,两人情同姐妹。
云舒然记得,在那个凛冽的寒冬,槐序去为她讨木炭途中进湖中淹死了。
得知消息的她想要为槐序讨回一个公道,却只看见身边下人不屑的眼神。原来那时,她就已经已无人可用。
“夫人,老爷太过分了!奴婢方才听老太太那边的人说,老太太要以您无所出为由,过继族中子弟,可您才嫁过来还未满七年,何况老爷从不留宿锦绣园。”说最后一个字,槐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她是替她家小姐感到不值,堂堂昭信侯府嫡长女下嫁傅文渊这个从七品,居然还要受这种气。
说到过继,云舒然仿佛看见那张稚嫩却狡黠的脸。
一切错误都从这里开始,她将傅文渊和吴慕儿的儿子记在自己名下,悉心教导,动用云家关系为这对父子通仕途。
傅文渊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傅子睿成了军中要员。
没成想,他们登顶的第一时间会将枪头对准云家,傅子睿将伪造证据放进父亲帷帐,傅文渊拉拢帮派给云家定罪。
云家一夜之间不复存在,傅文渊却没有休妻,博得一个正义凛然又知恩图报的好名声。
焉知衣冠之下是恶鬼,傅文渊留着她就是为了折磨她。
傅文渊一身官服,轻轻揽住云舒然的肩,语气柔和却仿若恶魔低语:“你身为女子,就该以夫为天。如今,你的夫令你与我一同前往城门之上庆贺朝廷除去叛国贼。”
城门之上,她父兄的头颅之上
“夫人,夫人。”槐序见云舒然神情悲怆久久不动,以为她是为丈夫的薄待伤心,安慰道:“夫人还年轻,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云舒然思绪回笼,她哪里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傅文渊不愿碰她,却怕自己有失去理智的时候,是以,在她的汤药中混入少量的绝子汤,一点点让她失去生育能力。
到如今,她已经喝了有几个月了。
“槐序,你给我哥哥递一个消息,就说我的嫁妆铺子经营不善,让他将万掌柜派过来。”云舒然将药汤递给槐序,轻声交代了些什么。
不多时,有小厮来传话:“夫人,大爷让您到湖心亭品茶。”
槐序诧异,老爷从未主动邀请过夫人,莫非是老爷终于发现夫人的好了?那她可得好好为夫人梳妆一番。
云舒然本想告诉槐序,傅文渊不过是想为绿萝找场子。但看着槐序没放过下来的嘴角,云舒然就任由她摆弄了。
傅文渊为了表现对云舒然的尊重与爱,求娶云舒然的时候,傅文渊口口声声说过此生绝不纳妾。
在他羽翼丰满之前,他只能偷,也只敢偷。
绿萝正是他的新宠。
云舒然身穿淡绿色襦裙,缓缓走向湖心亭,她发髻上只簪了一根玉簪,尽显清新脱俗。
傅文渊眼中闪过惊艳,他似乎又见到了那个风光无限的京城第一美人,新婚之时他见到了不知多少世家公子的嫉妒嘴脸。
为了得到云舒然,他当初不惜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但也因此耿耿于怀,愈发嫌恶云舒然。
上一世,云舒然深深感激傅文渊明知她失贞,依旧诚恳求娶。纵使傅文渊从不碰她,她也觉得是应当,过继子嗣也认为傅文渊是在为她的将来打算。
云舒然看向傅文渊身后期期艾艾的绿萝,心中冷笑。
“夫君可是得了好茶,茶名该不会唤作绿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