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表面风平浪静。
王朝之都风云诡谲，一切动乱皆因这座皇城而生出的贪欲而起，但这里反倒成了风暴中心的暴风眼，安静的耸立着，阴影覆盖在每一个人身上。
“先去见圣上。”季廷砚扶着虞清酒下了马车，身影在皇城中，气势不减分毫，隐隐压下了皇城的威严。
他扫了眼后宫的方向，这才道：“沈贵妃从前岌岌无名，外界对她知之甚少，你多加小心。”
两人入大殿，见到龙椅上的皇帝，齐声见礼：“圣上万安。”
“起来吧。”皇帝不动声色，但视线落在虞清酒身上时，带着难以掩饰的失望。
“太子妃一路安好，如今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他看似恭喜，实则眼中闪过不悦，对虞清酒居然能平安回来既不悦又恐惧。
都说大夏的国师手段高超，他本以为再不济也能让虞清酒讨不找好，或许有机会从此废了她的一身功力，自己高枕无忧。
要是能再顺手帮他解决季廷砚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就更好了。
可如今，两人居然都平安回来不说，看起来居然而已也没有丝毫损伤！
“你们两个，说说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也有见到麟之？”
“回禀陛下，尉迟麟之已死，”虞清酒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直接答道：“叛徒已死，陛下可喜可贺。”
龙椅上的人沉默一瞬，无声叹了口气。
心头除了解气之后，更多的却是恐惧。
他可是知道尉迟麟之登基一事的。
尽管刚刚得知消息的时候他的确气愤不已，希望尉迟麟之死，但并不代表着他不会因为尉迟麟之的死而想到更多。
一个刚上任的皇帝就这样轻率地死了……
那不是更说明皇帝并非万人之上，若背后之人想要动手，哪怕是皇帝也能轻易被杀，尉迟麟之如此，自己是不是同样如此？
他不知道，但的的确确正在恐惧之中，看向虞清酒的眼神也更加戒备。
绝不能让这种有法力之人手握朝政！
他的视线太过直白，虞清酒察觉到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无语至极。
她没兴趣留下继续虚与委蛇，干脆起身低头道：“听闻沈贵妃怀有身孕，臣妾意图为贵妃诊脉求平安，不知可否一见。”
若是以往，皇帝定会忌惮虞清酒，绝不允许她见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但如今他正被恐惧冲昏头脑，一听虞清酒主动离开，巴不得亲自将她送走，当即摆摆手，“去吧，多与她说说话。”
最好永远也别回来出现在他面前！
“本王同去，”季廷砚想要跟着一起去，但皇帝却忽然叫住他，看似不经意道：“你留下陪我说说话，出去这么久，朕很担心你。”
……
他诚意不达眼底的话被两人华丽丽的无视。
但季廷砚还是顺从地落座，与即将出门的虞清酒对视一眼，神色晦涩不清，但却心意相通。
她点了点头，无声回应，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分头行动！
大殿之外日光恍惚，直到虞清酒的身影变得斜长而看不清轮廓，人也即将消失在拐角，季廷砚这才收回视线，放弃客套直接问道：
“陛下意图开战，不知有何想法，臣等也好及时部署，”
他语气淡漠平静，对开战一事始终没有表态，如今提起也是神情冷漠，似乎习以为常，没有皇帝想象中的不赞同。
这让皇帝有些束手无策。
他本以为以季廷砚的性子一定会反对此事，但没想到从上朝开始，季廷砚一直表现平静，与他的想象背道而驰。
皇帝沉默一瞬，思索季廷砚究竟在想什么。
最后实在想不明白就干脆放弃，拿出自己原本想好的安排，缓慢道：“关于部署，朕的确有些安排。”
“我看将领名单中，有许多骁勇善战之人，不让让他们……”
他缓慢的声音在大殿有条不紊的回荡，看似为国为民，但季廷砚不过听了两句，就分辨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原来是想让他的那些旧部打头阵。
一旦开战，免不了为夺军工以死赴生之士，四大军功中先登，陷阵，斩将，夺旗。哪个不是以命相搏。
虽功劳极大，但往往常人所不能，但凡成功之人皆是千古难寻的猛将。
可如今的皇帝居然为了削弱自己的实力无所不用其极，试图借此机会让他的旧部冲锋陷阵，既能鼓舞士气，又能极大的消耗自己手中的将领人数。
倒是一手好算盘。
他越听越觉得皇帝令人作呕，不悦的心情到达了顶峰，但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只是静静听着。
两人交锋多年，皇帝绝不会因为他表面的平静而松懈。
他太清楚自己这个不好操纵的儿子有多危险，面对他时始终心怀警惕，不但没有放松警惕，反倒是微笑着追问道：“太子觉得如何？”
“一切全凭圣上定夺。”季廷砚淡声恭敬道。
他不肯表态，既没有皇帝想看到的顺从谦卑，也没有他喜闻乐见的怒火，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比毫无反应要强。
没有反应，也就意味着他不知无法分辨季廷砚的所思所想，甚至无法激怒他，自己在与他的交锋中完全处于弱势。
一切试探都没用。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严重，最后深深看了季廷砚一眼，变了脸色，沉声提醒：“不要忘了，我的你的君父，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该做的。”
所以即便心中不满，季廷砚也绝不能对自己这个父亲有怨言！
“更不要想着谋反！”皇帝不知怎的想起了当初季麟之差点对自己动手这件事，忽然暴怒道：“这是朕的天下，朕的皇宫，朕的朝堂！”
“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不到任何人有怨言！”
他情绪来的太突然，季廷砚无语许久，最终还是淡淡道：“圣上大可以安心，臣一切听圣上安排，并无异议。”
另一边，皇贵妃宫。
“我们娘娘小憩了一会，现在刚醒来，太子妃来得巧。”打帘的侍女笑了笑，引着虞清酒见到了神秘的沈贵妃。
虞清酒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