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巍峨耸立,天家威严尽显,重重宫闱之下的太和殿前,树立满朝文武,神情肃穆的等待即将受封的太子。
太子感召天命,乃继承大统之人,受封大典极尽奢华,流程每一步都格外冗长肃穆,谨遵礼部与钦天监的计算,良辰吉日四时恭顺。
季廷砚脚步缓慢而坚定,身着太子冠冕,在朝臣跪拜下一步步越过白玉长阶。
而在处处森严的礼制之中,季廷砚身边却携手一人,与太子妃一同受封,携手站在皇帝面前。
“礼成——”
礼官拉着长腔,话音刚落,朝臣跪拜一地。
“臣等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咳咳。”皇帝体力已经有些不支,闷声咳了两声,这才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台下群臣呼啦啦站满一片,虞清酒不敢连看,只能用余光暗自好奇的打量,不经意间,与正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真情实感的季如歌对视上。
她神色一顿,悄悄向他眨了眨眼,季如歌顿时更加热情,在一众沉稳的大臣中显得格外突兀。
更显得身后不远处,毫无表情的季清鸿之突兀。
看到这,虞清酒忽然心头一跳,眯着眼在人群中寻找虞相的身影。
就在左手最前排,虞相那张虚伪至极的脸赫然出现,笑意不达眼底,脸色时不时露出几分难看的抽动,转眼又极力恢复如常。
再往前,穿着华服的长公主目露欣慰,满意的看着携手站在一起的两人,向虞清酒微微颔首,神色柔和。
虞清酒瞬间雀跃,微微向她示意,对这个真正爱护季廷砚,且明辨是非的长辈好感十足。
“诸位。”季廷砚忽然开口。
他坚定的与虞清酒携手,在文武百官面前,郑重道:
“本王与太子妃风雨共济,今后在诸位的见证下,定当永不辜负。”
他顿了顿,又目光温和的看向虞清酒:“不知太子妃是否愿意相伴左右。”
一瞬间,仿佛坚冰融化,凛冬霁春,天地间只剩下他专注的目光。
“好。”虞清酒郑重点头,用声音起誓:“从今以后,永远相伴,永不辜负。”
话音落地,虞清酒顿时感到浑身一阵通透,仿佛有来自天道深处的感召在隐隐躁动。
那些从前与此方世界隔了一层的感受几乎彻底消失。
因为与季廷砚的关联,她与这一方天地的融合也更加紧密,如今目光透过文武百官,只觉得自己心神更加透彻。
……
下朝后,第一时间,季廷砚找到皇帝。
“陛下。”他恭敬但强硬:“此间事了,我与王妃将要前往大夏一趟,还望圣上准许。”
然而强硬的语气却分明已经下定决心。
“我不同意。”皇帝却依旧沉声拒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夏形势诡谲,你身为太子,又怎能轻易涉险?”
他顿了顿,提议道:“王妃本领高超,让她一人去即可。”
“此事无人可以代劳。”季廷砚声音平稳:“正是因为大夏神秘,臣才必须亲自试探。”
“我看你就是舍不得太子妃!”
“咳咳咳……”皇帝急火攻心之下,又是一阵猛咳,半晌才缓过神,试图劝道:
“朕精力不足,你若走了朝中无人监国,满朝文武该如何自处?”
“这一点圣上无需担忧。”
见他开始松口,季廷砚早就想好了这一环,淡定道:“六皇子已然成年,是时候该学着担当大任,为圣上分忧了。”
“老六?他不行。”
闻言皇帝果断摆手,觉得季廷砚这是病急乱投医,不满道:“他不理朝事,向来只会胡闹,让他来想什么样子。”
“圣上此言差矣。”
若说宫中有谁最了解季如歌,季廷砚算得上其中最深的几人之一。
他对这个弟弟向来不会小瞧,更不会因为季如歌平日里的没正形,就觉得他难当大任。
于是当即笃定道:“六皇子也是圣上的皇子,您身为父亲,不该小瞧他。”
今上最是自负,这话几乎是戳在了皇帝的心坎中。
他瞬间瞬身通透,尽管觉得季廷砚不过是在强词夺理,但还是认真的考虑了起来。
都说虎父无犬子,有自己这一层血缘在,还怕季如歌是个废物?
于是最终,皇帝还是被说动,季如歌就这样成了留守京中苦哈哈的监国皇子。
“大夏山高路远,这还是我来这以后,第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呢。”
太子府,府中下人皆知家中主人即将出远门,一个个忙碌着,唯恐他们在路上有什么需要。
虞清酒拿着清单,悠哉游哉收拾自己需要用的工具。
罗盘多带几个,空白符纸和各种常用符,以及备了充足的桃木簪,顺便还邀请丘明:“真人要一起去吗?”
“我不去。”丘明连连拒绝,揣着手一退老远:“大夏禁止道士出入,我才不去。”
闻言,虞清酒扫了一眼他标志性的灰蓝道袍,无奈道:“换身衣服不就好了,你又没将道士两个字写在脸上。”
“什么话!”丘明瞬间急眼,张口反驳:
“人之衣冠,立身之本,岂能说脱就脱。”
他见虞清酒懵懵懂懂,对她无所谓的态度十分不满,严肃的唾弃道:“你立场不坚定,没原则!”
“……不去就不去。”虞清酒默默离他远些,碎碎念:“干嘛攻击人。”
自己都要被他谴责成异端了……
“你还不当回事!”
见虞清酒仍是满脸无辜,丘明余怒未消,紧紧裹着道袍瞪她:“我一出生就在道观,我的身份是天地认可的,若是随便就脱道袍,那是对天地不敬,对列祖列宗不尊!”
“知道了!”
他十分执着,虞清酒只能无奈的重复,保证道:“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提了,您就等我们的好消息,行吗?”
“哼!”丘明十分不爽,生着闷气看虞清酒收拾东西。
但一想到大夏的处境实在危险,他别别扭扭地闷声纠结半晌,最终愤而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走了?”虞清酒疑惑地看了一眼:“还在生气?”
她眼角抽了抽,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默默收拾行李。
然而不过一刻钟,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身后哗啦啦的细碎动静传来。
“这些你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