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虞清酒面前的,是许多衣着简朴的百姓。
他们大多居住在附近,家境贫寒,当初大多人受云渊的所谓‘神药’所蒙蔽,险些变成不人不鬼的傀儡。
后来全靠虞清酒的药和符,这才恢复如常。
如今一听到罗音的消息,纷纷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虽然恐惧季廷砚,但还是出于感激,要来报答虞清酒。
“多谢。”虞清酒从未想过会收到回报。
她感动不已,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百姓,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纯粹的气运,与信仰之力。
……
这一幕感人的场景,被身处高处的女人尽收眼底。
望乡楼,楼顶出现不速之客。
纤细到略显病弱的女人几乎摇摇欲坠,在楼顶的劲风之下,却鄢然不动。
她怀中一个婴儿大小的木偶娃娃,木偶脸上镶嵌一双黑黝黝的眼珠,正反射出幽深不见底的暗光。
她看着虞清酒与季廷砚被百姓簇拥的一幕,半晌后收回目光,幽幽看向娃娃:
“可惜被发现了……”
“你说怎么办?”
“太可惜了,到底是劣质木偶,只能在晚上使用。”
轻柔的叹气声渐渐消失在风中,与此同时,宫中皇帝正与季麟之相对而坐,各怀鬼胎。
“太子这些天在府中可有何感悟,知道朕为什么罚你吗?”
他沉声开口,有意打消季麟之的戒心,做出的模样带着如往常的慈爱。
“父皇,儿臣一切都好。”
半晌后,季麟之才目光迟缓的回道。
答非所问。
皇帝十分不满。
他皱了皱眉,看着神情有些呆愣,仿佛脑中空空的季麟之,再次耐着性子道:“那你心里可会怪朕,觉得朕不近人情?”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季麟之甚至就连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专心思考半晌后才闷声道:
“父皇,儿臣不怪父皇。”
而后便再次陷入沉默,对皇帝的试探没有丝毫回应。
看得皇帝烦躁不已,心中对这个儿子的不满更加强烈。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是个如此木讷,没有半分眼力的呆子。
“行了。”他彻底失去耐心,心中厌烦不已,随手撂了棋子道:“你自己待着吧,朕还有事。”
说完竟然将太子晾在这里,自己的单独进了内殿。
殿中早已有侍卫在等候。
他见到皇帝,回想不久前圣上惊恐的模样,连忙在他发问之前回道:“回圣上,臣等已经将宫中筛查一遍,并未见到任何火药。”
“一个也没有?”
他沉思一瞬,虽然松了口气,但脸色却沉了下来。
一想到方才季廷砚信誓旦旦的话,他便生出被戏耍的异样感,觉得这一定是他危言耸听,有意来宫中恐吓自己。
皇宫分明没有火药,怎么可能京城大乱!
“既如此,那就下去吧。”半晌后,他冷哼一声,摆了摆手挥退侍卫,放松道:“虚惊一场罢了,都下去吧。”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汇报的钦天监正见到。
他脚步一顿,神色开始犹豫,对即将要汇报之事升起疑虑。
如今圣上笃定京中一切如常,若是自己贸然说出自己的推测……岂不是会被圣上怀疑,与九王爷沆瀣一气?
想到这,他一阵心惊肉跳,就连抬头看向皇帝时,也觉得今日的圣上脸色格外阴沉,绝不是一个适合说实话的时机。
“爱卿。”皇帝缓缓发问:“你来所谓何事?火灾可有新消息了?”
“回圣上。”钦天监正咬牙道:“依臣来看,京中并无异常,臣并未看到火灾的势头。”
……
在百姓云集的区域,更多带着火药的人偶被找出来。
眼前的一排排人偶,看似人畜无害,但个个身上藏着火药,伴随着浓郁的硫酸味道,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虞清酒正在人偶间穿行,一个个打量过去,最后沉重的摇了摇头:
“这种法术我闻所未闻,短时间无法破解,恐怕来不及了。”
闻言,季廷砚本就沉重的神色更加凝肃了起来,很快有了决断,下定决心道:“那就将这些人偶扔进湖水中,尽可能减少损失。”
“是个好办法。”虞清酒点了点头,补充道:“尽量找远离人烟的湖水,提前封起来,不能让百姓靠近岸边。”
预警中的火灾迫在眉睫,随着天色暗了下来,众人的内心也越发的紧迫了起来。
这边一批批的人偶被送入湖水中,正在紧锣密鼓的忙碌,无人敢浪费一丝时间。
但原本分头行动的丘明,却灰头土脸地回来了,神色十分沮丧。
“没找到吗?”虞清酒皱眉问道:“不应该啊……”
“不是,找到了。但正是找到了才更让人生气。”丘明长叹一声,摇头无奈道:
“我在许多官员门外都找到了火药的痕迹,但他们大门紧闭,竟然不肯让人进去探查……”
“这一路,虽说发现了不少踪迹,但我们被拒之门外,最后居然毫无所获!”
回想着那些王公贵族们趾高气扬的姿态,有些甚至守门的小斯都鼻孔长在天上,说什么也不相信他的话。
甚至对他身后的官府官兵也视若无睹!
“这样吗……”虞清酒不知说什么好,担忧的看了眼季廷砚。
他目露不悦,目光看了眼达官显贵云集的官宅方向,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虞清酒当初的预感因何而来。
想到这,他对这些不识好歹之人更加没有怜悯,只问道:
“可探测硫磺的罗盘都给他们了吗?”
“这倒是给了。”丘明点头:“既然不让进去,我就每家都发放了罗盘,让他们干脆自己找。”
“那就不必再理会。”
季廷砚收回目光,神色淡淡:“既给了提醒,又给了罗盘,也算是仁至义尽……若还是不相信,那便是他们生死有命,与你无关。”
“这样想最好。”虞清酒赞同的点了点头。
她原本还担心季廷砚会于心不忍,最后反倒被拖累,如今来看,能这样做最好不过。
帝王心术最忌心慈手软,她现在更加看好季廷砚登上那个位置。
而听到一切的长公主,也目露欣慰的点了点头,无声赞赏。
她正要继续忙碌,却忽然心头一跳,心有所感般看向皇宫。
皇宫方向,似乎……有些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