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捧着沉甸甸的钱袋，激动之余又心虚不已，低下头沉默一瞬，向着两人千恩万谢：
“公子大义，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定当牛做马……”
“行了行了，我可不缺你一个弱女子当牛做马。”
季如歌摆摆手，满不在乎的就要离开，不忘朝着季廷砚讨好一笑，表示自己不是见色起意，是真的在行善，是义举！
季廷砚凉凉撇了他一眼，他被有些不自在，道了声别就想走，却被抱着钱袋的姑娘，怯生生拽住了衣角：
“公子且慢。”
“怎么了？”
季如歌不解，静静看着那女子从身上摸出一枚铜钱，珍之若重的递给了季如歌：“小女子身上之后这一件值钱之物，哪怕走投无路，也从未起过动它的念头。”
她第一次抬起头，直视着季如歌：“我身上只有它了，如今用它报答公子的恩情，还望公子一定要妥帖保管。”
季如歌看着陈旧的铜钱，虽说不得其解，但还是挠挠头，郑重的收下了铜钱，向她保证道：“姑娘放心，我会好好珍惜的。”
那女子这才咬了咬唇，看起来放心了些，朝着季如歌盈盈一拜，抱着钱袋一言不发离开了。
背影瘦弱纤细，是肉眼可见的清瘦，人却没有沾染太多贫苦人家的市侩。
季如歌多看了几眼，觉得这姑娘还算有点意思，反复翻开手中的铜钱，向季廷砚道了声别便离开。
季廷砚下车送了一袋钱，围观了季如歌的丢人现场，宛如一个工具人，上了马车离开。
季如歌却仍是步行，慢悠悠在大街上闲逛，恍惚之间，好像听到一道飘渺的声音，长叹着幽怨道：
“她美吗……她美还是我美……”
“什么人？”
季如歌恍然回身，下意识回身看去，身边仍是喧闹的京城街道，不见半点异常。
他敲了敲脑袋，有些懊恼的加快脚步，准备回去补一觉，口中嘀嘀咕咕道：“一定是昨夜没睡好。”
……
皇宫太和殿，皇帝静静听着宫人的汇报。
他气压越来越低沉，最后干脆冷笑一声，沉声道：“你是说，九王妃连算两卦，通通应验……”
台下人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索性他也不是真的想得到答复，犹豫几许后道：“让钦天监正来见朕。”
他沉思着，早已不见最初的胜券在握，对虞清酒这个变数越来越不安。
等钦天监正紧赶慢赶被催来，还没来得及抹一把头上的冷汗，便听龙椅上阴沉的声音传来：“九王妃与你相比如何？”
“陛下、这……”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钦天监正苦着脸，终于道出内心深处的担忧：“禀陛下，九王妃她……”
他忐忑不定，几分踌躇之后，在上首人失去耐心之前一咬牙，干脆道出实情：
“微臣不才，无法窥见九王妃功力，若是比试起来，只怕是……不能敌。”
随着话音落下，肃穆的大殿彻底陷入死寂，他双腿发软，久久不能平静。
“下去吧。”
“是、是，陛下，微臣这就回去好好钻研，争取早日为圣上分忧。”
钦天监正近乎连滚带爬的逃出大殿，在他离开视野的一瞬间，方才空无一人的台下，已经端正跪着几名暗卫。
皇帝抛出一枚令牌，沉声道：“去查上一任钦天监正，找出他的传人。”
“是！”
……
同样被搅起风云的不止有皇宫大殿，还有东南一角，四季常青的东宫。
越先生同样收到密探来报，对虞清酒的存在越来越不满，宛如肉中扎了一个坚硬无比的尖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自己的威胁。
“殿下，不能再等了。”
越先生缓缓睁开眼，清逸的身影难以捉摸，端坐在玉台上，长叹一声警告太子：
“一个冥王，对殿下来说已是吃力，若让九王妃接着成长下去，待她反扑之时，恐怕殿下只会相形见绌，难以招架。”
季麟之神色抑郁，烦躁的来回踱步，仍然止不住内心的忐忑：“本王道也想，可她一个王妃，平日里躲在王府，本王能怎么办！”
他苦思冥想也不知该如何下手，一把拍在案牍上，不耐烦的瞪着案台上的卷宗，余光瞥见一卷刚送上来的案子，忽然有了主意。
这是京兆尹送来的凶杀案，因为死了太多人，特送来东宫审阅……
……
第二日，齐王府。
虞清酒疑惑的看着找上门的京兆尹，怀疑他不会也是要算姻缘吧？
“王妃娘娘，可算见到您了！”
京兆尹热切谄媚，激动的看着虞清酒，宛如这是在世父母，满眼期待的将一个官府卷宗，缓缓推到虞清酒面前：
“下官听闻王妃神机妙算，如今本官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案子太过蹊跷，只能来求您给算一卦，看看能不能给下官提供点线索什么的。”
他喋喋不休，虞清酒边听边翻看卷宗，了然。
原来是一个连环杀人案，且死的都是壮年男子，凶手行踪不定。
从卷宗上简单的记录就能看出，官府确实毫无头绪。
虞清酒饶有兴致的看完，最后满口答应：“可以，不过在王府是算不了的，我得去看看跟本案相关的人、或者场地之类。”
京兆尹千恩万谢，当即就要亲自带虞清酒过去，却被季廷砚拦住：“王妃体弱，贸然参与案件，怕是会给王府添麻烦。”
他看向虞清酒，满眼不赞同。
虞清酒看了他两眼，请京兆尹回避了之后才疑惑的问道：“是这件案子很复杂吗？”
“是。”
季廷砚深深的看了虞清酒一眼，语焉不详道：“很难办，所以本王不希望你受牵连。”
谁知虞清酒却更加坚定，认真的看着季廷砚：“那我更要去了。”
她在季廷砚劝阻之前开口：“现在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我若是因为难办就不去的话，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更多人去死？”
她自问自答，摇摇头格外凝重的看着季廷砚，告诉他自己的回答：“我不能这么做。”
尚且稚嫩的小脸满是凝重，季廷砚无言以对，再也说不出阻拦的话，沉默一瞬后妥协道：
“让喜鹊和莫离跟你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