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葵葵之下，这个上不台面的数目被常嫣公诸于众，常青木的面上有点尬色。
却还是咬着牙说：“樊城前两年才遭遇了兵灾，又造了天灾，百姓收成不好，花钱看病的人自然也没有多少。”
“是吗？”常嫣低笑，“是没有人花钱看病，还是七叔能力不行，亦或者是……”
说到这儿，常嫣意味深长地看了常青木一眼，“这银子都进了旁人的荷包，没有进入常家的库房？”
“你是说我贪墨？”常青木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
“我可没这么说。”常嫣矢口否认，然后笑眯眯地问：“七叔为什么会这么想？”
众人看着常青木的眼神更不对劲了，有些人已经满是不耐烦。
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常嫣还给了他台阶下，他不顺着台阶下来，竟然还想着狡辩。
这样又蠢又坏的人，可不是被人瞧不上呢。
意识到众人的想法，常青木有些撑不住了。
他顺势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少家主究竟是何意，不妨明说了，也省得叫我们猜来猜去，好生无趣。”
哟呵！他还端起来了！
“既然七叔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也好叫大家都瞧瞧，我虽然年轻，却也不是个睁眼瞎子。”
常嫣这话一出，常青木心底顿时浮现出一丝惊恐来。
再看常嫣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常青木更慌张了，但他不敢打断常嫣，只能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来克制想要颤抖的冲动。
“去年樊城遭遇了一场小规模疫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常家的金殇丸是可以根治的，当时应该有不少人都购买了金殇丸吧。”
常嫣面上虽然在笑着，可眼底没有笑意，声音也一派冰冷。
任是谁都能看出来，常嫣现在是真的发火了。
常青木神色一僵，他没想到，常嫣人在京城，竟然连樊城发生了的小小的感染病症都知晓。
事实上，当时确实有很多人在六福药铺购买了金殇丸。
他那一个月，就净赚了白银七千两。
但这些，都在另一个账本上。
银子却并没有全然进入他的腰包。
当时为了将此事瞒住，他上下打点可不少人，包括地方官。
地方官收了他的好处，才没有将此事上报给朝廷，还配合着让他涨价出售。
京城都没人知晓此事，常嫣是如何得知的？
诓他？
不！不对！
常嫣连金殇丸都能说出来，应该不是诓他的。
“这……”常青木犹疑片刻，脸色难看，但还是让他找到了借口，“此事是因为，后来别家药铺之中，也推出了类似的药物，且价格更低，虽然药效差了些，可那些百姓都是鼠目寸光之人，只看得见眼前的便宜，被别家吸引走了。”
“是这样吗？”常嫣声音柔和了许多。
这也让常青木产生一种他已经蒙骗过关的错觉。
“当然。”常青木挺直了脊背，“少家主医术高明，但接触生意的时日尚短，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也不为过。”
“除却京城，几乎大邺所有城池的百姓都过着在温饱线上下挣扎的日子，生病就医抓药，对他们而言并不容易，这个情况下有价格更低廉的，哪怕药效差一些，也能让他们趋之若鹜。”
常嫣“咳咳”了两声，他有点憋不住笑。
转头问其他人，“诸位，是七叔说的这样吗？”
在场不只是常家人，也有一些柳氏娘家的旁支，林家的族人。
不过这两家在这样的场合下，一般是不说话的，只是看着常家的族人闹翻天，他们兀自在边上看戏装哑巴。
反正是有人叫就来，结束就走。
今日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常嫣竟然问了他们的意见。
瞧不上常青木的所作所为是一回事，却也不能否认，关于普通百姓就医问诊这方面，常青木说的确实是真的。
众人纷纷点头，常嫣也若有所思，“如此说来，七叔这一点说的，倒真是真的了。”
语气中的不信任，根本没有丝毫遮掩。
常青木听出来了，他的脸色已经不能更难看了，当众被常嫣这么说，他还有几分难堪。
“少家主毕竟年轻，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常嫣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清墨伸出手，“去年工坊那边的账册拿来，给大家过目。”
“工坊”二字一出，常青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像是见鬼了一般，身体都开始颤抖了。
常嫣见状，没有丝毫怜悯。
她给过常青木机会了，是他自己没把握住。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接受她安排的命运了。
众人还有些不明所以。
常嫣也不急着解释，让清墨将账册工坊的账册翻开，送到二奶奶手上。
去年七月份的账册，记录着各个城池要了哪些撑腰，要了多少数量，清晰可见。
二奶奶只翻看了两页，脸色便冷下来，将账本递给工坊的主事，“陈管事，你看看，这可确实是工坊去年七月份的账册。”
常嫣见状，微微颔首，到底是长辈，做事就是稳妥。
陈管事拿到账册，翻看了一番后点头，“没错，这就是工坊去年七月份的账册。”
常青木没想到还有这一遭，吓得脸都白了。
其他人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工坊的账册有什么不对的，竟然能让嘴硬的常青木瞬时间汗如雨下。
没让他们等太久，二奶奶开口质问，“青木，你自己说，去年七月份，樊城到底卖出多少平金殇丸！”
“不！”常青木猛地摇头，“是假的！那账目是假的，根本没有八千瓶，账目是假的！”
这话一出，众人看着他的眼神更不对了。
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卑劣的傻子。
陈管事哪能平白被人污蔑做假账？当即站起身来，“既然账目是假的，七爷又是如何得知账目上是八千瓶？”
常年庆重重敲了一下拐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常青木一眼，“是我提前看到了账册。”
他上前两步，“少家主，我今日也正想说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