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江锦白那一瞬，他又觉得自己的脑袋坏掉了。
常嫣对江锦白，也许久都没有好态度了，又怎么会是因为他？
“应该是让陛下失望了，我现在并不狼狈呢。”
他又拿起刚放在床上的书，朝着江行晃了晃，担心江行看不清楚，又往江行跟前走了几步，两人隔着栏杆相望。
江锦白将那本游记摊在江行面前，“这是之前嫣儿送给我的，她说想和我一起游历大邺，看遍大好山河。”
“如今我算是没有机会陪着她了，只能在这里看看游记，聊表相思了。”
“还没恭喜陛下，要抱得美人归了，不过皇兄应该也没时间陪她出去游历吧，看来她的心愿注定是无法达成了。”
那句抱得美人归，让江行忽然觉得，江锦白的声音，似乎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但很快，他就改变了看法。
“就是不知道，洞房花烛夜，一个已经不是完璧的皇后，皇兄该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江行的眼睛骤然瞪大，“你说什么？”
隔着栏杆，他揪住了江锦白的衣襟。
江锦白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唇角上扬，眉眼之中满是笑意，“皇兄还不知道吗？我与嫣儿，从前也是情投意合，这年轻男女之间，情到深处，难免情难自禁！”
“住口！”江行一拳砸在江锦白的脸上。
江锦白的唇角瞬间便溢出血丝来，可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还朝着江行“呵呵”笑。
“皇兄，你介意啊？我还以为你对常嫣情根深种，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你都会喜欢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你住口！”江行一拳擂断了牢房的栏杆，不顾身份地从缝隙中钻进去。
“我让你住口！”他一拳一拳砸在江锦白的脸上。
江锦白满脸的鲜血，竟然都么被打晕过去，还朝着江行笑，“皇兄真是恼火了！”
“难不成因为她已经被我破了身子，便不愿要她了吗？那皇兄的爱，未免太狭隘了。”
“不过，她的滋味确实不错，比青楼的妓子都要热情呢。”
“江锦白！”
江行最后一拳落下去，江锦白吐出了两颗沾了血的牙。
“皇兄好大的脾气，可你就算是把我打死，也改变不了，我是她第一个男人的事实。”他说话已经有些漏风了。
还一拍脑袋，像是才想起来一般，“我想起来了，父皇是不可能会同意让常嫣这个不洁之人做你的皇后的。”
江行的身形一颤，“你还告诉了父皇？”
他不知道廉耻的吗？
“我也是没办法啊。”江锦白露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端午那日，皇兄与常嫣回宫告状，我若是不将此事说出来，哪里还有胜算？”
江行双目赤红，看着江锦白的样子像是要杀人一般。
难怪，那日他与常嫣入宫之时父皇的态度还不错，等他们换洗一番之后，父皇就变了态度，要给常嫣赐婚了。
原来是知道了常嫣早已经委身于江锦白。
原来如此。
“皇兄现在是想杀了我吗？”江锦白满脸都是血，牙齿也少了好几颗。
他被江行压在地上，看着无比狼狈。
可他神色之间，却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可是怎么办呢？皇兄若是杀了我，常嫣可怎么办啊？”
“她现在恨你。”江行在江锦白的衣服上擦拭了一下手上沾染的血迹，起身推开两步，高高在上地看着江锦白，如同看着一条恶心的蛆虫。
江锦白可差点杀了常嫣，常嫣总该是恨他的吧？
“她能恨我多久呢？若是我死了，她还能继续恨我吗？”
“到那时，她知道皇兄杀了我，也不知道是要恨我，还是要恨皇兄了。”
江行方才暴打江锦白时，指节也擦破了皮，此时疼得手指都在颤抖。
是啊，能恨多久呢？
容嫔也差点杀了父皇，可她死后，父皇以皇贵妃之礼将她下葬，因为她的死彻底心灰意冷，甚至离开了京城。
父皇对容嫔的怨与恨，都随着容嫔的死亡而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就只有爱意与愧疚了。
连带着被幽禁的安王，也受到了优待。
虽然还在幽禁，但却派了一大批人去伺候着，除了不能离开清和园，其他的都与在京城没什么区别了。
父皇尚且如此，常嫣呢？
当初常嫣是怎么追着江锦白跑的，他都看在眼里。
她对江锦白的爱意那样炽烈，是能够轻易就消散的吗？
江行忍不住想，常嫣虽然经常说着喜欢他，但对她从来都不如对江锦白那般热烈。
他见过常嫣爱江锦白的样子，自然也能看出来，常嫣不爱他。
是的，对比下来，常嫣应该是不爱他的。
江行不知道是怎样离开天牢的，只记得身后是江锦白嚣张的笑声。
明明是阶下囚，他笑起来却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怜悯着可怜的人类。
回到皇宫，他屏退了所有宫人，连小德子都没留下。
偌大个御书房，只有他一人独坐在龙椅上。
身前的桌案上，走着摆得满满登登。
可他看不进去奏折，满脑子想的都是江锦白的那些话。
常嫣现在是恨着江锦白，可她能恨多久呢，若是江锦白死了，她还会继续恨着吗？
容嫔死后父皇失魂落魄的面容和江锦白笃定的话语，轮番在他的脑海中闪动。
常嫣这些日子避着他，真的是因为江锦白的缘故吗？
若是这样，他又该何去何从？
让她恨他，还是放她自由？
他的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让他不顾一切将常嫣留下。
他都是皇帝了，隐忍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若是连心爱之人都不能留在身边，他做这个皇帝又有什么意义。
另一个劝他放手。
讲一个不爱他的热强留在身边，他们真的会快乐吗？
常嫣会快乐吗？一个不开心的常嫣，是他想要的吗？
他爱她，是希望他快乐，还是单单想要占有她？
爱她，就给她想要的吧，她想要的，应该就是和江锦白远走高飞吧。
那本游记……
她想看遍大邺的大好河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