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白到底有个贤王的名号,外人并不知道他是不受重视,只当他是真的淡泊名利,在民间的名声还算不错。
常嫣将他抬出来,常青槺等人便相信了。
毕竟之前江锦白可是都派人上门提亲了。
虽然没成,但这事儿常家里里外外也是知道的。
本以为常嫣此举会惹恼了江锦白,没想到江锦白竟然对常嫣更加热络了。
现在外头经常能听见江锦白对常嫣一往情深的传言。
若说常嫣能请动江锦白帮忙,他们是相信的。
当然,不信的话,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笔墨纸砚摆在桌上,“若是想好了,便过来写了断亲书吧,我保证此番就算常家遭了难,也绝对不会牵连到诸位。”
“当然,若是有人愿意与常家共同进退,常家度过此难,也绝对不会亏待诸位。”
常嫣说完,做了个延请的姿势,转身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
常青山瞥了在自己身边坐下的常嫣一眼,压低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不明显吗?”常嫣反问。
这里是她家,她是常家以后的继承人。
她可不希望等到自己掌家时,还有一群和自己心不齐的人在耳朵边逼逼赖赖。
秦氏和常月,留着她们目前还有用,暂且不动她们。
但其他人,只能共富贵,不能一同吃苦的人,她是万万容不下的。
常青山见常嫣的神色便知,她是铁了心要这么做了。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也早就看那些人不顺眼了,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将他们赶出去,也未尝不是因祸得福。
是他们自愿放弃了常家人的身份,以后这事情传出去,背信弃义的人是他们,与常家无关。
常家还要被人同情呢。
这么一想,常青山心底的郁闷都减轻了许多。
但笔墨纸砚就摆在那儿,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去动笔。
常青山又转头看向秦氏和林氏,“你们若是不愿继续留在常家,也可与我说,我与你们一份休书。”
两人皆是一怔,却谁都没说话。
林氏只看了常青山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也不知她是什么心思。
倒是秦氏,多看了常嫣一眼,心底有点不安。
“怎么不写啊?”常嫣似笑非笑地看向闹得最欢的常青槺。
常青山配合地瞪了常嫣一眼,“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不给大家考虑的时间。”
“哦。”常嫣受教地点了点头,“那是我太心急了,这样吧,给大家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愿意脱离家族的,明天辰时之前,将断亲书送到议事厅来。”
说完,常嫣起身,“爹,不回去休息?我娘还等着您呢!”
常青山“啊”了一声,也跟着站起身,“这就走。”
父女二人离去之后,议事厅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之后,断断续续有人离开。
直到议事厅空无一人,常青山和常嫣才从墙角后钻出来。
常嫣还用无所谓的语气问常青山:“爹,你觉得这次会有多少人脱离家族?”
“不好说。”常青山摇摇头,“毕竟是杀头的大罪,为了保命脱离家族,也是无可指摘。”
不过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脱离家族,日后家族再荣耀了,自然也就没有他们的好处了。
一饮一啄罢了。
“让人想办法给没在场的其他人送信吧,不管是谁,只要愿意脱离家族,我明日一同给办了。”
常青山不由得惊愕了一瞬,“我说闺女,你就不怕最后这偌大的常家,就剩下咱们一家三口?”
“那不是正好?”常嫣反问,“爹,你别忘了,是常家的族人离不开你,不是你离不开他们。”
常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常青山更清楚。
那些族人在常家发迹的过程中,并没有起到什么正向的作用。
倒是常家发迹之后,他们都一个个扑上来,像是水蛭一样,甩都甩不掉。
常青山是看在同属一族的份上,才给他们安排了活计。
小活还不愿意干,只想做管事,钱多事少的那种。
常年尧是个爱面子的,不愿意被族人指摘,便只能硬着头皮给安排了。
如今的常家,外头看着风光,其实内里藏着一群蛀虫,恨不能将常家分食了。
常家是主要做医药生意。
那些族人可不是,拿着常家的人脉在外边经营自己的生意,常青山也从来没有阻拦过。
脱离家族之后,他们有自己的产业也不是活不下去。
只是以后常家的生意和人脉,他们是沾不上边了。
常青山低低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多说。
他心里明白,常嫣说的是对的。
不破不立,常家已经到了这个境地,正是洗净尘埃的好机会。
称不上断臂求生,但没了那些有二心的人,常家会发展得更好的,这叫攘外必先安内。
“爹,你太小看常家了。”常嫣摇着头走在前头,“你出去打听打听,外头那些人,但凡听见常家招人了,都要抢破脑袋了,爹还担心找不到能干的管事?”
“你可想好了,外头招进来的管事,不仅活干的专业,还不会有事没事就插手咱们的家事。”
常青山倒吸一口凉气。
不得不承认,他狠狠地心动了。
“还能如何?你连族谱都搬出来了!”常青山借坡下驴,“行了,你自己闲逛吧,你娘还等着我呢!”
他转身走了。
常嫣抬头看了看天上被云层遮挡的圆月,被清墨拉着回去休息了。
夜里,她睡得不算安稳。
天还没大亮,她便醒了。
洗漱之后,坐在床边看书。
天边的月亮,浅浅淡淡的。
清墨进进出出的忙活,又是拿茶水又是拿早膳的。
“议事厅那边怎么样了?”常嫣将书放下,来到桌边。
清墨知晓常嫣的算计,一脸神秘地问:“我刚才去议事厅看了,小姐您猜,有多少份断亲书了?”
“七八份总是有的。”
常家上上下下族人有百余众,除却一些在外头经营生意的,如今在京城的,有四十余人。
平常参加议事的,也大概就是这四十余人了。
昨天被困在常家的,约莫有二十人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