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墨回来时，带来了一个人。
“小姐，你看谁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常嫣偏头看过去，清墨打了帘子，身后跟着的，是一身素衣的常慧。
“二姐！”常嫣放下手上的医书，起身快步迎上去。
两人相携进屋，常嫣亲手斟茶，“二姐怎么亲自过来了？”
“事情有些进展，我想着与你说说。”常慧是个温和的性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她说话的声音不低，但语气很温柔，语速也慢悠悠的，听着很舒服。
“今儿个一早，顾笙到长青街去了。”
长青街正是常月所管着的药铺的所在地。
“回来的时候，带了十万两银票回来。”
她这会儿过来，就是来补账的，将九万七千二百两的银子还上，从秦氏那里得来的银票还剩下两千八百两。
常嫣心中一动，算上常铎那一份，秦氏这一次至少拿出来十八万五千两白银。
不只她分到的那一份吐出来了，还多掏出来八万五千两。
就算秦氏敛财的手段了得，这一次，应当也掉了一层皮。
也不知道她会什么办法将这个窟窿补上？
越想越开心，与常慧说话，脸上的笑容都更诚恳了。
“那正好，二伯和二伯娘的产业也能存下来一些了。”
不过，常嫣之前让人压价从常青泽手里买下来的铺子和宅子，是不可能还给他的。
虽然没了铺子和宅子，至少银子还存下了不少呢。
常慧神色间有些苦涩，“也只剩下些银子了，爹爹这些年的心血都付诸流水了。”
“及时止损也是好的，二姐巾帼不让须眉，还怕以后不能让二伯与二伯母过上好日子吗？”
常慧的表情越发坚定了，“我今日来还有一事。”
“二姐放心，你回去准备好休书，最多五日，我便让顾笙再没法子纠缠你。”
常慧一怔，“休书？”
不是和离吗？
虽说顾笙是入赘她家，可从古至今也没有女子给男子写休书的规矩啊。
她本以为，能够和离就已经不错了。
常嫣到底打算怎么做？
让顾笙以后再没法子纠缠她，难道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若当真如此，那顾笙机关算尽可就太可笑了。
将旁人当傻子，殊不知他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他好赌可不是犯了七出之条？”常嫣一看常慧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有些事情常慧不说，她也不会说。
“女子踏足赌坊可是要被休弃的，当初二伯可是拿了聘礼把顾笙聘回来的，应当与女子嫁入夫家没什么区别吧，既然都是嫁人，断然只有女子被休弃，男子就能和离的道理，不是吗？”
常慧一时半会猜不透常嫣的心思，但这番话听着，竟也很是爽快。
“嫣儿说的对！我回去便准备休书。”
“可不能只是准备休书。”常嫣笑着说。
常慧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常嫣，不然，还有什么？
顾笙嫁给她时，可是一穷二白，连那身婚服都是她家准备的，难不成都休夫了，还要她额外准备一份安置银子？
“二伯这段时间为了顾笙的事情奔走，想来接下来也是没什么心思照顾药铺的生意，城西那边的药铺，还得二姐尽快上手，莫要造成亏损才是。”
常青泽早些年得常年尧的信任，这些年城西的药铺都是常年尧负责照管的。
常青泽可不是常铎那个愣头青，更不是顾笙那个自视甚高的蠢货，这次的事情只怕并不能让他彻底背叛秦氏。
常嫣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可不是为了让常青泽继续与她作对的。
既然常青泽不肯与她站在一条线上，她自然要换一个愿意听话的。
常慧就不错。
常慧是个聪明人，几乎在常嫣的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常嫣的意思。
她沉默了一瞬。
她自小便是被父亲宠爱的，不然父亲也不会为她招婿。
要从父亲手里夺权，多少还是有些难做的。
但常嫣的能耐她是看在眼里的。
秦氏斗不过常嫣，若是父亲继续一意孤行，等到老爷子不在了，他们家也会随之走向落寞。
一朝天子一朝臣。
她肚子里的孩子再有五个月就要生了，届时让父亲与母亲在家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也是好的，至于外头，就让她这个女儿来操心吧。
没有男人，她也能撑起她们家的门楣。
“嫣儿放心，我会处理好，绝对不会让你难做。”
“我当然是相信二姐的。”
说完正事，姐妹两个就开始说起了体己话。
常嫣还替常慧诊了脉，“确实是个女儿，应该和二姐一样温柔漂亮。”
“我倒是希望，她能像嫣儿一样，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啊？”常嫣难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失笑道：“那还不简单，等她长大点了，我就带着她出去谈生意，只是二姐别怪我把小外甥女带的不像个姑娘了就行。”
“那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你可别嫌她烦。”常慧借坡下驴。
谁说非要像个姑娘才好的？
她就觉得常嫣这样子好极了，整个京城，她见到的姑娘，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常嫣的。
若是她的女儿能长成常嫣这样的性子，她以后也不必为她担心了。
常嫣还要去铺子里看看，想着让常慧也去瞧瞧，便拉着她一起去了。
在长安街转了一圈，一切按部就班的进展着。
没什么事情要忙，姐妹两个索性就在外头逛了一阵子。
等到时间差不多，算着常青山应该快回来了，两人才分开，各回各家了。
常嫣到家里没多长时间，常青山的马车就停在家门口了。
跟着他一起去的是三叔公家的大儿子，在家族中行三的常青树。
他说是妻儿还在家中等候，并未多留，与大家打了个照面就告辞回家了。
常青山专门让家里的马车送他回去。
府门口，柳氏与常嫣并排站着，左边是秦氏和常月，右边是林氏和常欣。
秦氏破了财，一次性拿出去十八万两银子，这会儿正窝火呢，见到常青山也没多热情。
林氏素来就是寡淡的性子，这么多年对常青山都不甚亲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