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见常慧越发慌乱起来，常嫣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出现意外，赶忙唤住她。
常慧是回过神来了，但却更紧地抓住了常嫣的手，“嫣儿，你帮我，我要与他和离！”
“这……”常嫣有些犹豫，“二伯会同意吗？”
常慧身上刚鼓起来的勇气，就这样被打压下去了。
是啊，她爹好面子，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若是她爹会同意让她与顾笙和离，现在也不会四处奔走为顾笙筹钱堵窟窿了。
“那也没有父亲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的吧？”清墨又开口。
这一次，常嫣倒是没有继续呵斥她了。
有些话，她不好说，正好借由清墨的嘴说出来，就比如方才“烂赌鬼”一说。
“况且，既然二小姐都已经决定招赘夫婿了，那招赘一个和招赘两个又有什么区别？女子死了夫婿也不是就不能改嫁了，这事儿咱们还占着理呢！”
常嫣没说话，常慧倒是面露思索。
看得出来，她将清墨的话听进去了。
常嫣递给清墨一个赞赏的目光，常模悄悄笑了一下，受用了。
“二姐要和离倒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让二伯对他彻底失望即可。”
常慧现在满脑子都是不能让顾笙将一家子都坑进去，听见常嫣这么说，她一把握住常嫣的手，“嫣儿，你脑子活泛，你与我说说，我该怎么做？”
常嫣“啊？”了一声，有些为难道：“二姐，二伯本就瞧不上我，若是得知我帮你出主意与二姐夫和离，恐怕更饶不了我了。”
“您也知道，二伯在祖父面前得脸，我这刚开始学着管家，若是二伯在背地里给我使绊子，我这……”
后边的话，常嫣没说，但常慧既然能产生和离的想法，就证明她不是蠢货，更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她只思索了一小会儿，便收紧了手，“嫣儿放心，父亲他已经老了，以后我不会让他为难你了。”
常嫣面露狐疑。
常慧拉着她起身，“你先与我去我屋里。”
常慧屋里的布置很是干净，一扇屏风隔开了里外两间。
外间一张餐桌，一条桌案，书架上满满登登的说，还有博古架上也多是笔墨之类的。
瞧着不像女儿家的闺房，倒像是要考状元的儒生的书房。
她从书架上搬出一摞书册来，清墨赶忙上前接手，“奴婢来吧，二小姐别抻着了。”
常慧已经打定了主意，将书册交给清墨，站直身子，没了先前温温柔柔的模样，身上忽然多了些耀眼却不刺眼的锋芒。
常嫣眼前一亮，忽然觉得，女子似乎就该如此。
清墨将书册放在桌上，常嫣没动，只是问：“二姐这是？”
“是这些年父亲管着的铺子里的账册。”常慧打开最上边一册，递给常嫣。
入目是清隽的字迹，看着赏心悦目的。
“这是二姐做的？”
“是我。”常慧道：“自三年前，我成亲之后，父亲管着的药铺和医馆，账册就都是我做的。”
常嫣翻了翻账册，没找出错处来。
账册规整，一目了然，比做了多年的账房也不遑多让。
常嫣将账册放下，眉眼间的笑意淡了许多，“二姐的意思是？”
“投诚。”常慧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我说过，父亲老了，只要少东家能帮我和离，自此以后，我常慧，任由少东家驱驰。”
说话间，站起身子，郑重地朝着常嫣行了个拱手礼。
是男子惯用的拱手礼，而不是女子的福礼。
这一刻，常嫣看到了她的决心。
她起身扶着常慧坐下，“二姐还是如从前一般唤我嫣儿便好，这少东家什么的，都是留给那些外人叫的，咱们姐妹之间如此称呼，未免生疏了些。”
常慧听了这话，才终于安心，唤了声“嫣儿。”
“嫣儿放心，我父亲虽然糊涂，但在生意上从来没有出过半点疏漏，药房的账目没有半点问题。”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至少我接触账目这三年里，没有发现问题。”
“我自然是相信二姐的。”常嫣拍拍常慧的肩膀，“既然二姐打定了主意要与顾笙和离，回头我便再送二姐一份大礼，让这顾笙以后都不能再来叨扰二姐。”
常慧原也正有这个担心，听常嫣这么说，便温温柔柔地道了谢。
“我去看看顾笙？”常嫣问。
常慧便要站起身，“我带嫣儿去。”
“不必了。”常嫣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我若是找不见，让下人带我去便是，二姐姐好生修养，如今这腹中的胎儿才是顶顶重要的。”
有了这个孩子，甭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以后常慧都可以不必被常青泽拿去交换利益。
虽然，看了常慧所做的那些账目之后，常嫣也并不觉得常青泽这个当爹的，还能摆布得了常慧。
常慧也看出常嫣是有些事情想单独与顾笙说，便没执意要跟着。
她没为常嫣做什么事情，单凭一张嘴，常嫣不信任她，也是应该的。
顾笙早就听说常嫣过来了，这会儿见到常嫣一个人过来，还有些奇怪，探头往常嫣身后看了一眼。
“不必看了，二姐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在屋里歇着呢。”
顾笙身子颤了一下，急切地问：“慧儿她怎么样了？”
常嫣见状便觉得惊奇了，“如此看来，二姐夫对二姐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顾笙不解，皱着眉头看常嫣。
常嫣心底感慨，这读书人确实比普通人更能沉得住气。
“我的意思是，二姐夫既然对二姐有情有义，又为何还能做出来养外室的事情？”
“你怎么……”顾笙的话戛然而止。
常嫣笑问：“我怎么知道？”
顾笙没说话。
常嫣也没想着能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二姐夫不必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若是肯按我说的做，这件事情我便可以替你向二姐保密。”
顾笙还是不说话，一双杏眼盯着常嫣，等着她的下文。
“我那二伯虽然荒唐，但也是个疼爱女儿的人，若是得知你背地里养着外室，不知道还肯不肯为你奔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