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到底是谁对她的马匹动了手脚,她已经在查了。
其实就算不查,她心里也有数。
不过是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了人才是。
只可惜,这件事情就算是查出来了,最后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处置。
江行派人传来消息,他对外的说辞,就是马踩上碎瓷片才发疯的。
江行这是有意护着她,常嫣虽然气恼江行的逃避,但这个情她却是要领的。
不然,若是太子殿下因为她的举动有个三长两短,皇上怪罪下来,整个常家都得跟着陪葬。
所以,不管谁问,这件事情都不可能是马匹被有心之人喂了失心散,只能是踩到了碎瓷片。
只有这样,这件事情才能从蓄意谋害储君变成一场意外。
也只有这件事情是一场意外,才能将常家从灭门的大罪中摘出来。
动手之人可以不顾常家的死活,或者就算朝廷发难,他也有办法将自己从此事中摘出去。
但常嫣却不能无动于衷,她的父亲和母亲,可都在常家呢。
她所关心的一切,不能舍弃的一切,都在常家。
常家绝对不能出事。
更不能因为她的疏忽而出事。
安抚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柳氏给劝好了。
常嫣留在府上陪着柳氏一起用了午膳,待柳氏午歇了,她才带着清墨,并几个家丁去了城外。
带着地契,她要去验货了。
这良田已经买回来了,别管是用了什么法子,总归现在这些良田已经是她的了。
常铎与顾笙二人,虽然起了天大的贪念,但为了面子上好看,也能堵住悠悠之口,买的地确实不错,都是上等的良田。
说句实话,这些地,若是让常嫣亲自来谈,怕也要四十万两银子才能打发住。
常铎和顾笙用了不少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强买与算计之类的手段,这才能将银子省下来一小半。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若当真是用正规手段买来的田地,前几日也就不会有人来闹事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结果是常嫣想要的。
最让常嫣满意的是,这地都是连成片的,连绵的平原,此时还没有耕种,地面上长出了嫩生生的草苗,绿油油一片,看上去倒是也挺喜人的。
核算面积自然不用常嫣这个主子亲自动手,她只需要站在地头看热闹,嗑瓜子,踏青似的赏玩着,自有家丁把所有事情都办得明明白白。
二十五万零四百六十二亩。
按照顾笙和常铎给她的账本,五十万两银子,刚好用完,一文都没剩。
按照两人的说法,两人出去办事时,过得都紧紧巴巴的,说是勒紧裤腰带,连在外边吃一顿好的都舍不得,生怕银子用多了,买回来的地就少了。
摆明了想吞了常嫣的银子,还想在她面前卖好。
为自己背后的主子办事,还想让她记着情。
常嫣面上当然是记着了。
在外人看来,常嫣这些日子,日日都是早出晚归,对家里的说法是去买种子的。
二十五万亩地的种子,可不是一两家就能凑齐的,得一家一家的谈。
可眼看着已经四月末了,还没有一家种肆将种子送过来的,常铎与顾笙也着急了。
来催了常嫣好几次。
常嫣表现地比他们还着急,每次见面都说不上几句话,就又匆匆去忙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说是约了种肆的东家见面,这一次若是谈成了,她们的种子就不用愁了。
两人不知道的是,常嫣虽然走了,但盯着他们的眼睛可没走。
两人从药铺出去,就被严阖给跟上了,但两人对此一无所知,边走边骂骂咧咧。
“还当这常嫣是个能干正事的,现在看来也是个窝囊废!”
“连点种子都弄不来,早知道还不如直接买棉花呢,再耽搁下去,这都错过下种的季节了!”
与常铎不同,顾笙是个读书人,虽然二十好几了,也还只是个童生,但到底是认识些字,读过书,现在还做着考状元的梦呢。
见常铎这般暴躁,顾笙摇了摇折扇,耐着性子劝道:“别急,还有时间,或许她能买齐种子也说不定呢。”
常铎“嘶”了一声,“你能不能把你这破扇子收起来?”
“本来就冷,你还跟这儿扇扇扇的。”
四月底的天,还不算太热,街上穿青衫的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也没见谁是摇着折扇的。
一眼望去,只有顾笙一人,不伦不类地摇着折扇自命风流。
顾笙被怼了一句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将折扇收起来,插在腰间的扇袋里,“阿铎这般气急,莫不是真觉得我们能从这上头赚到钱了?你可别忘了,我们是谁的人。”
常铎原本气急败坏的脸僵了一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铎当真不明白?”顾笙笑着摇了摇头,他自命不凡,根本没发现有人盯着他们,而是昂首挺胸,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道:“今年根本不是冷冬。”
不是冷冬?
常铎瞪圆了眼睛,“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冷冬,他们还买了那么多地,现在还催着常嫣去买种子。
到时候不全都得砸在手里了?
二十五万亩地的种子,他们又要得急,那得用多少银子啊。
可顾笙却一点都不急的样子,常铎也渐渐冷静下来,“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当然是二小姐。”顾笙笑得一脸坦然,“你也别怪我瞒着你,是二夫人觉得你性子莽撞,才暂且不告诉你的。”
常铎是性子莽撞,却也不是蠢人。
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明白了秦氏和常月的算计。
常嫣是从朝廷手里拿下了五十万两银子的订单。
但若是转头就将这五十万两银子赔出去了,那和没赚也没什么区别了。
甚至他们还可以拿此事来说事,一个动辄就能赔五十万两银子的继承人,当真是常家所需要的吗?
这样相比较而来,常月虽然本事平平,却也是个维稳的好手。
没有创新的能力,维稳也未尝不是一种维系家族的手段?
更别说族中很多人,他们并不懂怎么做生意,也不关心继承人是谁,他们只想自己的好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