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文报名费确实不少,但相较于二十两的奖金,就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前十名可以留在常记做事。
全京城谁不知道,常氏的工钱是最高的,主家也宽厚。
留在常记,那是一辈子的饭碗啊。
常嫣唇角含笑,让人搬了套桌椅在门口,清墨负责给来报名的人登记。
叮叮当当的铜钱进账,清墨苦大仇深的小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报名期共十天,有些先报名的人等不及,到常记医馆来询问。
常嫣看着那人眉目之间的焦急表示理解。
然后说:“这也是为了让更多医者有机会参加这次比试。”
“若是您有相熟的医者,也可以推荐过来,一同比试。”
那人脸上一僵,这种给自己增加对手的事情,谁会做啊!
但很快他就改变主意了,因为常嫣继续说:“若是能带来一位相熟的医者,我们将会为您返还五文钱的报名费。”
那人眼前一阵发光,面露异色,“那若是……”
常嫣不等他问完,已经笑着解释:“若是能带来两位,就是十文,若是有十位,我们就会为您免除所有的报名费!”
“我这就去找人!我舅舅的邻居的舅老爷的侄子的孙子,就是在医馆做学徒的,我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常嫣面上含笑地看着那人像吗喽一样欢快的背影,然后让负责登记的清墨将这个消息告知每个来报名的参赛选手。
佟三儿都傻眼了。
大小姐这招,他是万万没想到啊。
登记的名册都用了两本了,比赛结束的奖金都快凑够了,剩下的,不就是纯利润了吗?
说什么常记负责提供药材和器具。
他这个掌柜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那药柜子里根本没什么值钱的药材,全砸进去,按照收购价,也就只值十几两银子到头了。
还有器具,后院堆着多的是,更不需要另外掏银子。
账面上已经开始有银子入账了,还是空手套白狼!
不行!他得去找二夫人商议一番!
常嫣和清墨各忙各的,没注意到铺子里一个小伙计什么时候跑出去了。
没到半个时辰,府上就来人叫常嫣回去了。
清墨有点担心,想与常嫣一同回去,却被常嫣给拦下了。
有了返还报名费的好处,现在来报名的人多了不少。
她可是要借此机会小赚一笔呢。
常嫣独自回府,府上的议事厅里,满满登登都是人。
她觉得好笑,三司会审都没这么大的阵仗。
先前与常月掌管家业的那场比试中,来的人都没有这次全。
柳氏坐在上首,面上都是担忧。
常青山作为家主,尽管担心常嫣,也不好公然偏袒。
秦氏对上常嫣投过去的目光,脸上的得意不加掩饰。
最边上的三姨娘林氏,一如往常,就是出个人在这干坐着,时不时从袖口内摸出一把瓜子,真倒是悠闲。
她身侧的常欣也同样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腰间的酒葫芦倒颇为精致。
至于其他坐在两侧的长辈们,则是神色各异,心中所想一时叫人看不分明。
“嫣儿。”
常青山声音温和,“听说你弄了一场什么比试?”
“是。”
常嫣身姿挺拔,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依旧不见丝毫怯意,始终淡定自若。
“为何?”常青山问。
“简直是胡闹!”
没给常嫣解释的机会,长辈之中的叔伯已然表露出不赞同之意。
紧接着,便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反驳。
常青山脸色难看,他如何看不出来这些人是在故意为难他的女儿,可他是家主,不能有失公允。
他为难地看向常嫣,却见她像是置身事外般老神在在地看着那几个似要掀翻屋顶的长辈,眼底的嘲讽,旁人看不出来,他这个父亲还是能区分的。
一时间,他不安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看来,嫣儿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冷静下来之后,他悄悄握住柳氏冰冷的手,看着那几个急于在某些人面前表现的跳梁小丑,若有所思。
秦氏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诸位,大小姐自幼聪慧,天赋惊人,想来不会用咱们家的生意胡闹的,大家还是听听她怎么说吧。”
看似是在为常嫣说话,实则是在暗中挑拨,常嫣若是败了家道,可是谁都讨不了好。
原本还能保持冷静的人,看着常嫣的眼神也多了些不赞同。
但到底还是都冷静下来,打算听听常嫣的解释。
“多谢二姨娘信任。”
常嫣先朝秦氏笑了笑,眼底的深意,大概只有她们两人能懂。
“诸位叔伯都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却因为小女一个小小举措,便拨冗前来,小女深表感激。”
平日里总在父亲面前说自己多忙多累,好像整个常家都是靠着他们才有今日的荣光,劳苦功高着呢。
所谓的忙到底几分真几分假,现在一目了然。
常嫣的讽刺,并非人人都能听懂,也足以让听懂的人心情低沉,面上却只能摆出一副好相与的模样。
谁若是公然变了脸色,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小女举办此次比试,目的有三。”
“一,为常氏挑选一些好苗子;二,常氏素来有收购优秀药方的先例,此次比试的第二关,便是根据各种病例开方抓药,不出意外应该能搜罗到一些好的药方。”
说到这儿,她抬头看了秦氏一眼,挑眉微笑道:“这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需得借着这场比试,让常记的声名更望,为常氏找一条出路。”
见众人面上还有异色,她又说:“我并不需要从账面上抽调银两,这场比试不论成功与否,所有责任,我自行承担。”
听说不要账面上的银子,她还承担全部后果,众人就没有那么大的异议了。
只剩少数几人,悄悄与秦氏交换眼神之后,还想继续找茬。
“京城最好的大夫,都在常氏名下,哪里还需要多此一举。”
“还说什么为常氏找出路,常氏如今已经名扬天下,依我看是旁人到常氏来找出路还差不多。”
常嫣不说话,方才他们与秦氏的眼神官司,她都看在眼里,这会儿就等着秦氏呢。
果然,秦氏挂着憨态可掬的面容,笑呵呵地上前来,“大家不要这么说,大小姐这样做,也是为了常家。”
“常氏前些年打下来的基础在这儿摆着,就算这一次出了纰漏,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大小姐还年轻,总该让年轻人多尝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