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渊替傅昭宁捏着手。
她肯定哪哪都累了。
他低声问,“听安年说,很缺药材?”
“嗯。不仅现在已经感染的病人需要药材,还要备着预防再有人被传染。现在看来,传染的途径还没有办法完全切断。”
傅昭宁允许自己靠在他的怀里休息放松一会。
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她真的能够完全放松休息的时候。
她反握着萧澜渊的手,睁开了眼睛,认真地说,“所以你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明天就回京城去吧。”
“这么快就赶我走?”
傅昭宁叹了口气,“因为我担心你再多待两天就不好走了。”
到时候要是被传染的人多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封城。
封城的话,他们不能离开,留在这里会更危险,要走也会有把病毒带着一起走的风险。
傅昭宁自己以医者的身份来看,是不太理智的。
但是她不会和萧澜渊说起可能会有封城的结果,因为一旦说出来了,萧澜渊不会让她继续留在这里。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没有说出来,萧澜渊自己却想到了。
“之前萧亲王感染的那种病,皇上害怕,就已经下令让人严查入城的人,要是传染的人多一点,估计他会让人封锁了城门,不让人进入。现在柘城这里的风寒急症,传染性比萧亲王那个病厉害多了。”
萧澜渊之前在等着她的时候已经问了安年和董唤之不少问题。
“要是再这么下去,是不是应该封锁柘城,许进不许出?”
傅昭宁讶然地看着他。
而不需要她回答,看到她的反应,萧澜渊就明白她的答案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的情绪先稳下来,否则他都想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进她的眼里,看看她是不是没有心。
“你早就已经想过这个可能性了吧?”他问。
这个时候傅昭宁听不出来他的情绪。
可能是隽王爷他太能够隐藏了。
“确实会有这个可能,要是柘城感染的情况太严重,封住柘城,不让这种病毒传出去,是无奈但又必须的措施。”傅昭宁也很冷静地回答。
“但是你没有想过要先离开?”
“阿渊,我一直就在一线,”傅昭宁想要跟他解释清楚,“可以说,我一直就是接触病人最多的一个,如果要封城,不让人出去,那么,最不应该离开的人就是我啊。”
她摇了摇萧澜渊的手,“不过,我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好好地保护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萧澜渊都被她气笑了。
在她身边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会被她牵着走。
刚才明明还觉得她让他爱极了,现在他又觉得她顶顶气人的。
“你说说我怎么不担心?要是这里病人爆发,又封了城,你身处其中,我见不到摸不着,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能不担心?”
“我要是能不担心,你又何必劝我明天就离开柘城?”
她不也是担心着他?
这件事情他们暂时也说不出个什么结果来,但是萧澜渊知道就这么让她离开柘城不太可能。
傅昭宁对于百姓的大爱,要比他们敬着的天子要多多了。
萧澜渊忍不住在她脸上轻咬了一下,气恼地说,“我看,皇宫里那个位置得让你坐。”
“噗。”傅昭宁笑喷了,“这种话也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
还要让她当女帝不成?
“他不管不顾,你都要把自己完全献给他的子民了。”萧澜渊哼了一声。
“你这是想让我当女帝吗?那女帝会不会也有后宫三千——”
傅昭宁也跟着开玩笑,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澜渊的唇覆住了。
待她气喘吁吁,萧澜渊才放开她,掐了掐她的脸颊肉,“这种玩笑话以后不能再说了。”
还想要后宫三千?
想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气恼,萧澜渊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象了一下,要是傅昭宁真的当上了女帝,真的会有皇夫,有后宫三千,那么,很有可能,司徒白会立即入宫。
庆云霄小庆家主那破孩子,可能也会想入宫?
再有一个,大赫的二皇子,现在应该还对傅昭宁不死心吧?再加上一个他。
还有谁?安年会不会?
萧澜渊赶紧摇了摇头,把自己这种荒谬的念头给甩出去。
要是真那样,他估计自己会疯掉。
傅昭宁忍着笑看着他说,“怎么,被自己的想象弄怕了?但是你也不想想,万一,万一要是你坐上那个位置,你也会有后宫佳丽三千的。”
她朝着外面西偏厢的方向指了指,揶揄着,“别人不说,那里就有一位可以当皇后的人选?”
“别胡说八道,”萧澜渊又掐了掐她的脸,然后又不舍得地轻揉了揉,“但是我好奇,皇后不该是你?”
他就是嘴贱问一句。
“不会是我,我才不会跟一群人整天争风吃醋地过往后余生呢,”傅昭宁抖了一下,“如果你真的当皇帝,我们好聚好散,我也不生你气,你就洒脱点与我和离,我背个药箱,去当我的傅大夫去。”
傅昭宁想了想,觉得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万一命运的齿轮推动,他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那就只能算他们有缘无份了。
也许她会伤心,但不会有恨。
只是他们将不再合适一起度过余生了而已。
历史上那么多的帝皇,后宫佳丽也是他们权力制衡的一环,很多时候他们身处其中也是身不由己。
傅昭宁从来没有想过要靠自己一己之力,与整个皇权制度,历史环境,还有人心人性对抗。
那样也太累了。
她可以放手离开,两人只是再不同路而已,也不能算是仇人。
萧澜渊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洒脱和认真,心头一颤。
在这一刻,他相信她说的绝对是心里话。
他搂紧了她,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那个位置,谁爱坐谁坐去。”
他是经历生死的人,也是曾经一直以为自己的生命只有很短二十来年的人,他并不想浪费生命在那样的争斗中。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傅昭宁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扑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