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
静祈殿。
这里是福运长公主的寝宫。
福运长公主虽然极少回来,这么十几年来住在静祈殿的日子屈指可数,但这静祈殿的宫女们都是日日年年留在这里,好好打扫收拾,修剪花草的。
所以静祈殿一直都是干净整洁的样子。
本来皇帝今晚还要宴请长公主的,但因为今天遇刺一事,宫宴取消,皇帝皇后只跟她见了一面,安抚了几句,就让她回寝宫休息了。
福运长公主被侍候着沐浴,泡在热水里让宫女轻轻梳洗着长发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今天看到的那几人。
她脑海里最先想起来的就是司徒白。
那个如皎月一般发光的翩翩公子,一身月白锦袍在人群里看起来像是散发着一层润白的光芒。
在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孤清岁月里,一直幻想着的,能够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子,就是这个样子的。
福运长公主伸手轻轻贴向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她似乎还能够感觉到当时自己的心跳跳得极快,好像是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就在她忘乎所以的时候,他却朝着对面行礼。
她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另一个男人。
完全相反的另一种风格。
一身玄衣,遗世独立一般,就像周围那么喧嚣都不能够影响他似的。
“长公主——”
在替她梳着头的一个大宫女轻声叫着她。
“嗯?”
福运长公主睁开了眼睛。
“明天是不是要去做些什么?”
“今天受伤的那些百姓,让人挨家挨户去送银子和药材吧。”福运长公主轻叹了口气,神情有点儿忧愁,“再让人去打听打听,经过了今天的遇刺一事,百姓们是怎么说我的。”
“是。”大宫女低声安慰,“他们肯定不会说长公主半句不是的,那些刺客才是引起了民怨,您是百姓心里的福气之人,他们竟然敢行刺您,百姓们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得胡说。他们爱戴我,即便有什么也不能称为民怨。”
“是。”
“沉香,”长公主又轻叹了一声,“除了要安慰今天受伤的那些百姓,你说我是不是也该找到那几位公子,向他们道谢?当时幸好有他们相护。”
沉香的眼睛一亮。
“说起这个,长公主,那几位公子应该是早就已经仰慕您的吧?他们都这样保护您呢。”
当时一片混乱,但还是能够很清楚地看清楚谁是刺客,谁是来保护长公主的。
“又胡说了,说什么仰慕?应该是那几位公子心地善良,遇到这样的事情就行侠仗义了。”
福运长公主说着这话,脸也微微红了起来。
沉香是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服侍的,也算是很了解她了,一看到她这样子,就抿嘴笑了笑。
“是是是,长公主说什么都对。不过,那位一直在长公主身边保护着的公子,长得可真是俊美啊。他那样的容颜,应该一问就能知道是什么人吧?”
“你不认得?”
“奴婢不认得啊,不过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今天陛下肯定也会派人去寻找那几位公子的。”
“还有一位——”
福运长公主生怕他们漏了那一位,咬了咬下唇,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提醒。
“对对对,还有一位穿着湖蓝色劲装的公子,应该是咱们大赫哪位武将家里的公子吧?功夫真好,奴婢亲眼看到他抓住了两个刺客呢!”
是有这么一个。
福运长公主也看到了,但是她说的不是这一个人啊。
“还有——”
“哦,长公主是说那个穿玄色衣裳,戴着奇怪面具的吗?”
“嗯,就是他。”
“那应该是个怪人吧?”沉香想到了那个人,只觉得有点儿胆怯,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什么可怕的,但就是跟看到其他人不一样的感觉。
“怎么会是个怪人呢?”
“戴的面具就很奇怪啊,脸都看不到一点。长公主回京,这样的盛事,所有人都巴不得收拾好自己能够让您看到,能够让您记住呢,他戴着那么一个面具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也许只是不想让人认出他来而已。”
“也有可能是长得奇丑无比啊。”沉香说,“反正应该没有人长得比那位月白公子好看的了吧?”
这倒是。
福运长公主也觉得,应该没有人能够长得比他好看的了。
可她这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很是好奇。
“陛下已经派人去审那抓到的刺客了,长公主还是早点歇息吧。”
福运长公主点了点头。
她想累了。
明天还想赶紧去问问到底找到了那几位公子没有。
皇帝深夜的时候得到了天牢的消息,那两个刺客只说了一个名字,然后就咬毒身亡了。
“岂有此理!你们不是说抓到人之后就已经先搜身过了吗?怎么还会让他们有机会咬毒身亡?”
皇帝大怒。
这次的刺客要是不抓出来,别说对长公主不好交代,对百姓不好交代,就连他自己都会气死!
福运长公主身上的福运可是跟他息息相关的!
刺杀福运长公主,差不多就等于要害他了!
因为今晚他的头似乎又有点隐隐作痛起来,本来长公主回京,他感觉自己精神百倍,好了很多了,现在竟然又开始钝痛。
这肯定是因为福运长公主遇刺!
他要是不把刺客抓到的话,自己都怕身体会受影响。
“陛下,我们已经搜查过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有极细小的毒夹在齿洞里。”
“那就是你们搜查得不仔细!”
“陛下息怒。”
“息怒?朕要怎么息怒?竟然有人敢大包天,敢行刺长公主!说,他们说出了什么名字?”
“他们说,蛮城——”
“什么?”
皇帝腾地就站了起来。
“蛮城?确定说的是蛮城?”
“应该没错,就是这么两个字。”
皇帝背着手,来回地踱着步,显得十分烦躁。
“蛮城那么一个不毛之地,为什么说蛮城?跟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他是想不通。
“陛下,您还记得吗?有一个人,当年被流放到了蛮城的。”
“谁?”皇帝仔细想了想,脸色一变,“沈琼?!”
“正是。当年沈琼可是因为疑似神夷教的坛主,才被流放到蛮城。”
皇帝脸色变了几变。
沈琼吗?
他还能有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