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扬皱了皱眉道:“荣大人,此事不妥。”
曹汉钦沉声问道:“为何不妥?”
因为,他也想跟进去看看呢。
云飞扬沉吟片刻,开口道:“一来,你们几位若是进去了,我会紧张。”
他看着荣文贞几人道:“给陛下治疗,必须心无旁骛,容不得一点差错,所以还请几位大人体谅。”
“二来。”云飞扬沉声道:“人太多,我害怕惊到邪虫,万一让陛下受到伤害,这个责任算谁的?”
他的目光,从场中几人脸上扫过。
荣文贞几人都不吭气了,因为谁也不愿意背这个锅。
片刻后,还是霍紫烟打破了沉默:“小云子是我西厂的人,就由咱家代表各位进去吧。”
曹汉钦沉声道出一句:“正因为他是西厂的人,所以你才更不应该进去。”
他看着云飞扬,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本督跟你进去。”
云飞扬毫不畏惧的看着曹汉钦道:“不好意思,提督大人,陛下说了,诊治期间,这里我说的算……如果几位非要选个人进去旁观的话……”
他目光最后落在霍紫烟身上:“就请霍提督跟我进来吧。”
说完,他就转身往里走去。
曹汉钦今天可基本没有给他撑腰,这让云飞扬心里很不爽,反而是霍紫烟,让他感受到了两分温暖。
云飞扬向来是人敬他一尺,他回人一丈,所以自然要站在霍紫烟这边。
“曹提督,荣大人,那两位就在外面等着吧。”
霍紫烟凤目隐带优越的扫了眼曹汉钦和荣文贞,就跟着云飞扬进了房间,然后在里面把房门关上。
荣文贞有些担忧的看着曹汉钦,叹道:“曹提督,难道就由着一个小太监胡来吗?”
“不然呢?”曹汉钦反问道:“或者荣大人您有什么高见?”
荣文贞也不吭气了。
这时,一大帮人脚步匆匆而来。
却是皇后和皇子、娘娘、公主们来了。
皇后娘娘大声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曹汉钦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侧手朝旁边示意。
皇后娘娘皱着眉头跟曹汉钦走到旁边,沉声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曹汉钦道:“有邪虫入体,张御医和西厂云三档头正在给陛下治疗。”
不等皇后娘娘开口,随后跟过来的皇承泰就惊呼一声:“西厂三档头?他一个太监,也懂治病?”
皇承泰怒气冲冲的道:“父皇龙体,是谁想治就能治的吗?”
他怒视曹汉钦:“这不是胡闹吗?”
曹汉钦显然并不怎么害怕眼前的二皇子,他双手拢在袖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皇承泰道:“这是陛下的决定,二皇子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等皇上治疗完了,亲自去问陛下。”
听到这话,皇承泰的气势顿时弱了两分。
皇后娘娘道:“不行,本宫要进去看看陛下。”
曹汉钦拦住了皇后娘娘,沉声说道:“治疗过程中,不能打扰,若是因此对陛下造成什么影响,娘娘确定自己能承担得起那个责任?”
皇承泰冷哼一声:“曹提督,你是在威胁我母后?”
曹汉卿淡淡的瞥了皇承泰一眼,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二皇子请慎言,本督只是在向皇后娘娘陈述这件事而已。”
他表情平静的看着皇后娘娘:“假如娘娘非要进去,没人拦得住,也没人敢拦您。”
皇后娘娘表情急速闪烁了几下,冷然道:“本宫就在这里等着,如果陛下出了什么差池,相关人等,一个都别想逃。”
曹汉钦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旁边走了几步,眼观鼻、鼻观心。
……
按照云飞扬的吩咐,张御医带着助手,给皇千重进行了简单的消毒。
皇千重表现的很配合。
消完毒,云飞扬向皇千重道:“陛下,我可能需要您睡过去,等您一觉醒来,那条邪虫肯定已经取出来了。”
皇千重有气无力的点头应道:“好,你赶紧的。”
云飞扬又朝旁边的霍紫烟拱了拱手:“此事,还需要提督大人出手。”
霍紫烟点了点头,走到皇千重身边,开口道:“得罪了。”
话音落下,他就戟指点在了皇千重颈侧。
皇千重翻了个白眼,直接昏睡了过去。
云飞扬也并非没有办法让皇千重沉睡,他只是不愿暴露太多而已。
云飞扬带上他事先让御用监准备的口罩,又用布巾抱住头,然后拿起了手术刀。
刀一入手,云飞扬瞬间就进入状态,心无旁骛、表情肃然,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尽管知道云飞扬对皇上不可能有加害之心,张御医却还是感觉自己的心都悬了起来。
此时,云飞扬心里但凡有一点对皇千重不利的念头,皇千重都断然没有生还的希望。
张御医下意识扭头看向霍紫烟,却见霍大提督一幅浑不在意的样子,已经到墙边的罗汉床上打坐去了。
像这种小手术,即便是医学院刚刚毕业的学生,跟着带教老师学上两次,也可以独立操作了,对云飞扬这种外科学术带头人来说,更是没有丝毫难度。
换了面对普通人,他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做。
可此时面对的是大盛王朝的最高统治者,他还是不得不拿出了十二分的小心。
云飞扬努力摒弃掉心中杂念,刀锋落在皇千重的肚子上,在皇千重的右下腹部,划出一道斜形切口。
很快,就有脓血从切口涌出。
张御医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却还是不得不强打精神,配合着云飞扬。
在云飞扬的指挥下,他用消过毒的布巾将涌出的脓血擦掉。
而云飞扬,则拿着御用监根据他所绘图纸制作的吸引器,吸净皇千重腹腔中的脓血。
接着,云飞扬让张御医用拉钩将伤口向两侧拉开,他则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皇千重肿胀的阑尾。
这位所谓天子的大盛皇帝,腹腔内部结构跟普通人也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云飞扬找出来的,肿得像胡萝卜似的阑尾,张御医忍不住开口问道:“三档头,这就是那条邪虫吗?”
云飞扬随口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