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蜀中徐阶家时,萧遥便对医书中博大精深的医理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如今在老郎中的家中,萧遥亦是找到了一本可供看读的医书。
此时的萧遥正坐在苏思平的床头,一脸痴迷的细细研究着。
“咳咳,咳。”
终于,苏思平轻呛几声。
“平兄!”萧遥赶忙俯身贴到苏思平的身边。
“平兄听得见我说话吗?”
“平兄……”萧遥一声声的呼唤着。
终于,苏思平的眼皮扑朔起来,连带着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闪烁着。
“平兄!”萧遥见状,赶忙再次轻声呼唤。
“遥弟……”
终于,苏思平轻声呢喃起来。
“我在我在……”兴奋的萧遥赶忙贴了上去。
“平兄感觉好些了吗?”
“我这是在哪儿?”
苏思平闪烁着自己的眼睛,朦朦胧胧的探看着小屋子的布局。
“平兄,我们是在一户郎中家,你生了一场大病……”
“哦……”
苏思平咬牙切齿的想要坐起身来。
萧遥赶忙上前想要扶持,二人尝试了半天终于将昏昏沉沉的苏思平扶了起来。
萧遥坐在苏思平的身后,将苏思平轻轻放在自己的怀中。
“平兄感觉好些了吗?”
“嗯……”
苏思平吃力的微微点头。
但看得出来苏思平此时的身子还相当的孱弱。
哗啦——
黎叔掀起门帘,“遥公子吃饭……”
“平公子,您,您醒了……”
黎叔满脸喜悦的扑上前来。
“黎叔,咳,咳咳……黎叔三番两次的救命之恩,苏思平谨记于心……”苏思平话音极其微弱,却也能清晰的听得出来他对于黎叔的感激之情。
“平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黎叔紧紧握住苏思平的肩膀,“愿以老身风烛残年,换取平公子一生康健。”
“黎叔……”苏思平一阵哽咽,热泪滚烫而下。
萧遥亦是抱着黎叔与苏思平二人泣下沾襟,不能自已。
三人一阵悲痛,浑然不觉老郎中此时已经站在门口。
苏思平的死里逃生,萧遥与黎叔的喜极而泣,种种感受,老郎中岂可不知?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老郎中感佩不已。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
“先生!”
在得知自己是被老郎中搭救了之后,苏思平拖着病体,向老郎中颔首示意。
靠坐了许久的苏思平面色又变的苍白,知书达理的苏思平此时像一朵暴雨中经受摧残的花朵一般令人心生怜意。
老郎中再次为苏思平把脉之后,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苏思平如冰雪一般皎白的手臂。
“公子已无大碍,待我再煎两味药,调理调理公子的气血……”
听完老郎中的话,萧遥与黎叔喜行于色。
“多谢先生,我们必重金相报!”萧遥激动的拱手说道。
“重金相报……”老郎中呢喃一番,“公子以为我救治公子是为了公子的重金相报吗?”
“什么?”
看得出来老郎中面有怨气,但此时的萧遥也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间愣在原地。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先生高洁……”黎叔见状赶忙站出来为萧遥打圆场。
哼——
老郎中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萧遥瞪圆了自己的双眼,左顾右盼,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个古怪的老头。
“遥弟,你又惹祸了……”苏思平轻声细语着。
“我……”萧遥支支吾吾的。
噗嗤——
望见这一幕的黎叔却是险些笑出声来。
“先生高雅,遥弟怎可以金银侮辱?”还不快去向先生道歉。
“是!”
萧遥脸颊圆鼓鼓的出了房门。
……
另一边,定州城,城墙之上,铁建业目光炯炯的望着城外。
隔着数里铁建业仿佛看得见城外南军大营中正在高耸建起的攻城巨器。
铁建业开始心生焦虑,遵照陈珂留下来的锦囊妙计,南军不退,此时应当祭出陈珂的第三条计策……
只是铁建业不知此时用出这条计策的话时机如何?
铁建业眯着眼睛望着远处,渴望从中获得答案。
极目远望,只见南军大营整齐,军容肃穆。
丝毫没有退兵的迹象啊,铁建业暗自想道。
“罢了罢了,就将此计祭出,且看如何!”
铁建业终于下定决心。
铁建业从怀中掏出包裹严密的第三条锦囊妙记,小心翼翼的将包装一层层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封陈珂留给王勇的长信。
铁建业目光所致,逐行拜读。
随着铁建业的目光扫视而下,信件的大意也逐步被自己掌握,铁建业本来无神的双目突然露出一副戏谑的神情。
哈哈哈——
随着铁建业读罢信件,这个驰骋疆场多年的守成老将此时再也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狂笑。
“王勇小儿,尔真被陈将军吃定也!”
“来人!”
“在!”
随着铁剑叶一身大喝,一个兵士走了过来。
“我要你将此信妥善带出城去交由南军主将王勇手上……”
“是!”
……
“精彩精彩……”
另一边,定州城外,王勇正坐在自己的大营中研读一本兵书,读到正玄妙处,王勇忍不住暗暗叫绝。
报——
“将军,定州城中有信传来。”
“哦?”王勇抬起头来,“难道是求降之信,呈上来!”
“是!”
随着王勇接过信件,迫不及待的打开之后定睛望去,王勇嘴角的笑容便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勇兄,建康一别,数月未见,不知勇兄近来身体康健否。大河交兵,往来频频,永兄真乃天地豪杰也,愚弟佩服。人间英雄屈居人下,勇兄甘心否?萧遥未死潜回健康,勇兄如何应对,愚弟实在担心。
天下英雄,有如勇兄一般年轻者无勇兄之谋略,有如勇兄之谋略者,无勇兄之武艺,如此人间英雄,愚弟仰慕勇兄久矣……萧遥何许人也,村野匹夫,竟敢扫勇兄之威势,正肖小之邪名?
南方朝廷有目无珠,屈使勇兄于人下,妄抬萧遥为先锋。愚弟看来此实与勇兄之天下绝伦无关,而在萧氏之识人不明也!愚弟以为,萧氏忌惮勇兄尔。
想尔王家,功名赫赫,积土堆沙,始有南国。如今萧氏,不念旧情,过河拆桥,釜底抽薪,愚弟北人遥遥望之尚且愤懑不平曰岂有此理,勇兄身处其中,其可不知?
如今萧遥未死,你我计泄,萧遥潜回健康,届时萧氏借题发挥,名堂大作,勇兄将何为尔,以愚弟之见,不如兴兵东向,夺取建康,小小天下,萧氏做得,勇兄亦坐得!
长江以南,尽归王氏,才是众望所归!
届时愚弟将劝告我朝与勇兄和睦相处,两国交好,再无交兵……
望永兄深思熟虑之
……
随着目光一行行从信件上扫下,随着一个个恶毒的字体跃入王勇的眼帘,王勇咬牙切齿。
嘎嘣崩——
王勇恨不得将自己的钢牙咬碎,以泄自己心中的无限愤慨。
啪——
随着王勇终于看完信件,愤怒的王勇将信件重重的拍在了自己的桌案之上。营中的亲卫们不住颤抖着。
“将军……”
王勇倏的站起正要发作一番,突然,一股极致的冷静从头到脚席卷而来。
王勇终于彻底冷静下来。
呵——
王勇冷笑一声,“陈珂小儿,黔驴技穷!”
“来人!”
“在!”
“厚待信使,赠与金银之后将其送回!”
“是!”
随着亲卫缓缓退下,王勇重新审视这一封洋洋洒洒,文采华丽的信件。
呵——
终于,王勇冷笑一声,缓缓坐下,此时的王勇已经不再生气,因为王勇感受到了陈珂的恐惧。
因为只有恐惧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祭出这种粗招昏招,才会想尽一切办法的让自己退军东去。
“定州走着瞧……”
“陈珂走着瞧……”
王勇接连冷笑。
“我一定要先打下定州然后再做思量!”
……
另一边,老郎中的院子里。
萧遥的无心之言本就没有进到老郎中的心里,如今萧遥又追出来一阵软磨硬泡,老郎中很快便原谅了萧遥的莽撞话。
眼看着苏思平已经好转,萧遥的心里也是万分高兴。
老郎中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萧遥三人的身份,也许老郎中忙着与黎叔叙旧,根本没有在意三人的身世问题,也许老郎中早就看破一切,老郎中不愿意过问……
黎叔出出进进,与老郎中欢天喜地聊个不停,萧遥则在房间里静静陪伴着苏思萍,给他讲述着苏思平晕倒之后的故事……
当听说萧遥背着苏思平冲上前去手杀两名官差的故事之后,苏思平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我遥弟真是天下无敌!”
苏思平一脸欣慰的笑着望着萧遥。
嘿嘿——
萧遥也傻笑着挠着自己的头。
……
另一边,关中,长安城下。
柔然人们欢天喜地了几个时辰,终于在处罗可汗的严令之下停止了宴会,处罗可汗严厉下令所有首领只许饮酒,不许饮醉。
于是此时的首领们撅着自己的嘴,十分不情愿的出了大名,朝着各自的营帐而去。
王兴亦在其中。
王兴垂着自己的脑袋,背着双手走在回营的路上,小小的身板儿在五大三粗中的柔然人中显得十分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