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三人静静走在临州城的街道上,周边无一切声音,只有三人各自的脚步声沙沙作响。
呼呼——
迎面吹拂着不知道察言观色的微风,不合时宜的撩拨着萧遥三人的衣襟与面庞。
呼——
萧遥终于长出一口气。
“遥弟?”
苏思平满心关切的开口问道。
“嗯。”
“遥弟是否感到心中气愤?”
“平兄如何以为今晚的事情?”
唉——
苏思平叹息一声,“很可惜,那个酒疯子除了言辞过激一点之外,他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唉——
听闻此话,萧遥也是跟着叹息一声,“方才我明明有着那么刻骨铭心的恨意,只想着将那口出狂言的疯子挫骨扬灰……可是这会儿,我已经稳定很多了!”
“这会儿如何想?”
“我要用事实告诉天下人,南国有天下无敌的将军与天下无敌的士兵!”
萧遥借着夜色的掩护,终于吐出了埋藏在心中很久的一句话。
“好!遥公子!”平时少言寡语的黎叔听闻此话,激动的大喝一声。
苏思平亦是一脸欣慰的望着暗夜中萧遥的脸,“好遥弟,真是日光般耀眼的少年!”
说着说着三人便走进一家客栈。
不多时稍感疲惫的三人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夜色渐深,临州入梦。
……
“不过遥弟,北地民心已定啊!”
“确实是……”
“现在北地中的汉人安居乐业,一旦我们将来兴兵北伐,很难说这些民众究竟是支持我们还是支持慕容氏啊!”
“唉……”
“看来未来北伐的头等大事便是撬动北国民众的人心啊……”
“没错!”
夜已极深,两个忧国忧民的少年才先后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轻微的呼噜声……
另一边,百里之外的定州城,此时的陈珂正倒头在床上沉睡着。
并不是说今夜的陈珂的终于有了睡意,而是昨夜一夜无眠的陈珂今日竟然仍硬生生撑到了中午,然后继续观摩着地图,研究着应该怎么合围柔然……
直到下午时分,陈珂忽感有点疲惫,便想着去到床上稍稍趴伤片刻……
谁想到这一趴就是数个时辰,一趴便到了此时……
忽然,陈珂猛的睁开眼睛,两只眼睛射出两束光彩熠熠的神光。
陈珂扶着床边爬起身来。
陈珂疑惑的抬眼望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窗外。
陈珂皱着眉头思索着……
终于,陈珂想起来自己是下午时分爬到床上……
“竟然睡到了这会儿……”陈珂觉得有点头痛。
陈珂起身来到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随后坐在桌旁愣愣出神。
……
另一边,武陵城中,此时的王勇已经洗漱收拾完毕,此时换上了自己的睡袍躺在自己舒适的床榻上,此刻正枕着自己胳膊出神。
“算算日子,萧遥应该正在窜往建康的路上,一旦他回到了建康,萧雅言会如何处置我呢!”
“我想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召我入京……”
“到时候,无论什么理由,无论多么紧急,一定不能离开我手下这支大军……一旦我与大军分开,那我必定是有死无生啊!”
“可萧雅言是何等的人啊,他是个勇士啊,万一他什么都不怕,直接向全天下人宣读我的罪行,又该怎么办呢?”
王勇思来想去,自觉死期将至,不由得心烦气躁,渐渐的呼吸声一声重过一声。
唉——
王勇的营房里传出来一声叹息。
但突然,王勇想到一个念头,“万一萧遥无心检举我呢……”
但马上这个念头就被王勇自己给打消了。
这个世界上,英雄最知英雄。
王勇与萧遥的交集虽然仅限于教练场中那一场惊世决战,但就在那一日的那一场对决中,王勇自信自己已经知道萧遥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是一个骄傲,刚直,不屈,如烈日般耀眼的灵魂!
“萧遥不可能不去建康的,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那萧遥更想要我的命……”
可想着想着,王勇心中的那一份骄傲竟然也隐隐燃烧起来。
“妈的!”
王勇坐起身来,目光幽咽着。
“萧遥!”
王勇不由得咬牙切齿,“你想要我的命吗,那就来吧!”
终于,王勇神色阴狠,终于,王勇下定了一个决心。
“再不要继续每日在恐惧中白白消耗自己的生命!”王勇恶狠狠的想道:“是时候迎接来自新的敌人了!”
月亮沿着每日既定的轨道缓缓爬升着,直到将要爬升到每夜所能到达的最高处。
子时已过。
……
另一边,定州城中,陈珂一边唏嘘着喝着茶水,一边继续思忖着破敌之策。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陈珂被这杂音惊醒,一个劲的盯着门口。
“将军!”
“什么事?”
“慕容南大将军有信来了!”
听得出来,亲卫很高兴。
“什么!”
陈珂几乎跳起来,陈珂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拽开房门,只见满脸微笑的亲卫手持着一封信件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哗啦——
陈珂迫不及待的将信件从亲卫手中拿了过来,三两下打开便阅读起来。
眼看着自己的主将像是多日不食的饥饿者看见食物一般,亲卫的心中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陈珂望着慕容南雄浑劲道的字体,感受着其间散发出的苍凉豪迈的力量,陈珂满心欢喜着。
陈珂亲启:
汝之两封来信俱已收到。
萧遥未死乎?令人惊疑!我去关中一战,令尔驻守定州,则尔之号令为吾之号令,萧遥一事便依尔计。
关于黄河包围柔然一计,此计亦是我多日来苦思冥想者,然则全军上下,竟只有千里之外之陈珂明我心意,我心甚慰。
近来吾常思忖应派何人绕道黄河,截断柔然,一直不得其解,得尔之信,方才解我大惑。
令尔即刻妥善处理尔之后事,挥师北上,我二人会猎关中,聚歼柔然。
至于其他事宜,令尔自作决断,吾别无所求,只求尔早日绕道黄河,以成不世之功!
如今柔然盘踞关中,百姓蒙难。尔有十日时间行军,时间即到,吾将挥师决战。
十日时间,切记切记。
陈珂何人,陈珂乃吾后继之人也。
陈珂看到后面,脸上得笑容便当即凝固下来,尤其是当陈珂看到慕容南信中刻意强强调得“十日”二字之后。
陈珂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双目失神着。
“十日时间,如何到得了金城!”
“难道真的要放弃金城这个战略至关重要的点了吗!”
但陈珂的脸上爆发出的不只是对于时间紧迫的绝望,还有对于这一现状的不甘,陈珂不甘心自己绝妙的横击金城的计划就此落空!
现如今,慕容南军令已到,困惑陈珂多日的问题竟然反而迎刃而解……
因为这来自于一个古老的有关于人的心理学的测验……
在陈珂接过信件时,在陈珂还没有打开信件时,陈珂无比渴望慕容南明下军令,就让自己进攻金城!
希望!
无与伦比的希望!
那么就按照希望来做吧!
“来人!”
陈珂站起身来,面色一变,透露出无尽的狠辣与决绝。
“是!”
“传令众将军,中堂议事!”
“是!”
“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搏一把,这次出兵,一定要博一个全功!”陈珂恨恨想道。
早在几天前,陈珂便下令大军进入到战备状态。
所以此时陈珂军令既下,不一会儿功夫,一众将军便出现在议事大厅。
望着神情严肃的陈珂,一众将军深知也许陈珂所说的军令就要到了。
“众将士!”
“在,慕容大将军有军令下来了!”
“什么!”
“果然还是有军令下来了!”
“是什么?”
随着一阵窃窃私语声,陈珂神色凝重着拿出慕容南的信件,“慕容南大将军令我带着一支军队北上,并全权负责定州城之后的事宜!”
“是!”
“众将听令!”
“在!”
“令铁建业将军分兵两万守城,其余众将点起其余兵马,随我北门出城,挥师北上!”
“是!”
随着陈珂军令既下,一众将军各自出去忙碌。
陈珂感受着点将出征的快感,陈珂自感自己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意气风发过!
随着殿中的一众将军出去收拾,陈珂冲着自己的亲卫点点头,随后陈珂走出房间。
一众亲卫进房收拾着陈珂的日常用物。
听着身后传来的装箱声与收拾杂物声,陈珂知道自己终于有机会带着大军出去野战一场,陈珂热血沸腾。
不一会儿功夫,陈珂便来到北城墙之上。
呼呼呼——
此时深冬凛冽的寒风摇晃着陈珂的袍带,但陈珂心中的火热却是没有随之飘散,反而越来越热烈,越来越旺盛。
算算兵马,除去定州守城两万人与之前慕容南带走的八万人,陈珂此次北征还有四万余兵力,这是个令人兴奋的数字。
四万人的军队,算得上一支规模庞大的偏师,陈珂即将指挥着这一支军队与凶猛彪悍的柔然人野战,夺城!
陈珂满脸火热。
“提三尺剑,立不世功!”
暗夜下城头上,寒风中的陈珂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