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萧遥叹息一声,“害得平兄将玉佩交了出去……”
“后面还会回来的……”
“我气不过!”
“消消气消消气……”
哼——
“话说过来,遥弟站在那怒目而视,像一尊天神一般震慑着那两个江湖中人,真是霞光万丈啊!”苏思平话音一转,“遥弟真不愧是我南国第一少年!”
“对啊对啊!”黎叔也跟着应和着,“我这一把老骨头竟然能看到这样一幕,真的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萧遥无奈的摆摆手。
“以一敌二,浑然不惧,散发出的凛凛豪气让天地都为之变色!”苏思平继续夸赞着,“遥弟岂是凡间人,实乃真天神!”
嗨——
萧遥推拖着摆摆手。
哈哈哈——
望着萧遥手足无措的样子,苏思平仰天长啸,大笑出声。
朗朗笑声传遍四野,震慑八荒,惊得天际的弯月都为之一惊。
夜幕已深,但无处落脚的萧遥三人继续披星戴月向前走动着。
顶着夜色,萧遥三人拖动着自己的步子向前走去,三人错过了最佳的赶路时机,而与猫爷二人苦苦相耗,如今没有办法,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三人只能在这旷野之中艰难行进着。
此时的冬风极为凛冽,在一片平原下无遮无蔽的萧遥三人直面着迎面呼啸着的寒风,一时间骨惊肉颤。
嘶——
身姿最为孱弱的苏思平终于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萧遥与黎叔这才终于注意到脸色发青的苏思平。
“平兄!”
望着咬牙坚持着的苏思平,萧遥关切着围上前去。
“平兄如何了?”
“不碍事……咳咳咳……”
苏思平本想着摆摆手继续硬抗,但不断咳出声来却暴露了他的身子。
“我看平公子一定是受了寒气……”黎叔说道:“平公子的身子自从在定州城中受了那惊人的疮伤之后,唉……”
听闻此话,苏思平苦笑着。
呵呵——
“堂堂男子汉,本应该顶天立地的人,如今却在这么青春刚健的年纪脱着一幅沉重的病体……实在是令人听了发笑……”
说吧苏思平嘴角上扬着露出一番苦涩的笑意。
“说什么呢!”萧遥愤懑着怒斥一声。
“来!”
突然,萧遥一声大喝,便卸下自己的行礼来到苏思平的身前。
只见萧遥取下了苏思平肩头的行礼,随后缓缓弯下自己的身子,随后伸出双手拉住了苏思平的双臂,一个借力便将苏思平抖到了自己的背上。
苏思平心中惊异,“遥弟!”
“平兄坐稳了,遥儿带你驰骋!”萧遥笑着说道。
“说什么呢你!”苏思平小声呵斥着,“快快放我下来!”
哈哈哈——
突然,萧遥不仅不予理会,竟然还大笑起来。
“飞咯!”
萧遥调皮的大叫一声随后向前狂奔而去,后背上的苏思平一时惊撼,只得牢牢抓住了萧遥的肩头。
“黎叔,还请您拿着我二人的行礼!”萧遥大喊道。
“哈哈哈!”黎叔大笑着回应,“没问题!”
哈哈哈——
萧遥大笑着背着苏思平狂奔而去。
“遥弟!”
“遥弟……放我下来吧!”
“遥弟!”
苏思平眼见着多次劝诫无果,一番努力之后也只能顺从了萧遥的心思。
呼呼呼——
耳边不断呼啸着寒风,苏思平终于缓缓伏下了自己的脑袋,苏思平将自己的头搁置在萧遥的肩膀之上。
咚咚咚——
苏思平竟然能清晰听见萧遥胸膛中那一刻强健有力的心脏正在不住的跳动。
唰唰唰——
苏思平仿佛听得见萧遥全身的热血正在随着萧遥每一次跨开自己的步子疯狂向前奔跑而努力冲刷着全身上下的血肉经脉……
苏思平感受着萧遥身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温热,那感觉竟然如同苏府中燃烧着炭火的温房一般舒适……
苏思平趴在萧遥的背上,感受着久违的舒适,渐渐的,一阵头晕目眩袭来……苏思平沉沉睡去。
奔跑了一会儿的萧遥感到有一些疲惫,于是渐渐慢了下来,于是走动起来。
咕嘟嘟——
随着耳边的风声停下,萧遥竟然听见苏思平浅浅的鼾声,萧遥欣喜着继续向前走去。
萧遥突然感到自己早已酸痛不堪的双臂忽然又重新恢复了活力,萧遥本想着活动一下自己的身子,这时也大消了这个想法……
萧遥听着耳边苏思平传来浅浅的酣睡声,萧遥嘴角上扬着,神色坚毅着。
身后被萧遥甩开几十步的黎叔正在一步一步赶上前来,背着三个大背包的黎叔同样不堪重负,但黎叔的脸上也同样没有辛酸与疲惫,黎叔与萧遥心情激荡着一路向前……
星下月前,无尽的旷野之中,萧遥背着苏思平,黎叔背着三个背包,两人一前一后,在这冬夜中书写着独属于自己的画卷。
……
定州城中,此时的陈珂还没有入睡,陈珂又在观摩着地图,又在思索着下一条妙计。
“如果大将军准了围猎柔然之计,届时我将带兵北上,这定州城该交给谁呢……”
“王将军……何将军……任将军?”
“任安!”
突然,一个人名闯进了陈珂的脑海,随后便是一个中年将领的音容相貌……
那人四十出头,颌下蓄着一股颇显威风的小胡须,圆目大鼻,高额窄颧,神色中没有太多的奸谋权计,反倒是散发着一种老成持旧,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此人一向忠诚可靠,略地不足,守城应当算是可靠……”
陈珂默默思忖着。
“不知道信使现在到了哪里……”
突然,陈珂望向定州以东的大片疆界,那大河以东是南国的诸多城池……
陈珂仔细观望着,细细思忖着,“不知道萧遥到了哪里……”
“这萧遥在南国究竟能掀起多么大的惊涛骇浪,我倒是很期待呢!”陈珂想道,神色无比的凌厉。
与此同时,大河以东,武陵城中,王勇此时愁眉紧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哗啦——
王勇终于坐起身来,神色无限惊恐着。
呼呼呼——
王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幅噩梦方醒的样子。
“来人!”
王勇难以忍受这难熬的气氛,大喝一声。
吱呀——
随着推门声响起,一个亲卫走了进来。
“将军!”亲卫拱手。
“随我出去走走!”王勇吩咐道。
“是!”
不一会儿,一身轻衣,外裹重袍的王勇便走在武陵城中的街道之中,身后跟着一队盔甲鲜明,按剑持刀的亲兵。
王勇抬头望着天际那一轮弯月,神情无限惆怅着。
王勇垂着自己的脑袋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想着……
王勇忽然想到自己之前与王平之间一段对话……
“父亲大人!”
“嗯?”
“勇儿近来读到古籍,心中颇有疑惑!”
“哦?哈哈哈,说来为父听听!”
“当年秦赵争锋之时,先有长平一战赵军惨败,而后竟然国恒存;后来秦再攻赵,而赵竟然又能相抗……”
“勇儿想问什么呢?”王平回应。
“令勇儿不解的是,长平之后,赵国靠着大将廉颇竟然扛住了秦军的进犯……几十年后,秦再攻赵时,赵国又有李牧,后来李牧被听信谗言的赵国君王杀了,赵国便亡了!”王勇说道。
“嗯……勇儿说的大差不差。”
“那么父亲,一个人真的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有的!”
“一个人真的可以保证一个国家的存亡吗?”
“可以……”
“那么具体呢,父亲?”王勇追问。
“像勇儿所说,赵国名将廉颇,李牧,勇儿以为他们是两个人,其实他们是两个人,也不是两个人!”王平回答。
“嗯?”王勇疑惑。
“他们二人更多代表着的是赵国的善战之兵,二人声名在外,兵士气概磅礴……兵者,国之利器也。”
“既然如此,赵国末代君王为何还要杀李牧,难道他不知道李牧是自己国家的唯一救星了吗?”
“这一点,跟赵国君王的昏晕无能固然脱不开关系……但是勇儿放眼细看,仅靠一个李牧真的能救赵国吗?”
“唔……”
“秦国势大,力压六国已经是大势所趋,天道所在,秦国不灭六国,六国不亡才真的是天理难容!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李牧为赵国再三争取时间,但孱弱的赵国又怎么会逃得过最终灭亡的命运!”
“勇儿还是不懂……”
“这么跟勇儿说吧,兵家与战争固然重要,但绝对不是一个国家兴亡的唯一条件!有时候用兵行战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一个国家的命运,但绝不是唯一的……”
“嗯……”
“史书上说,‘李牧死而赵国亡’,史家说的对,但我们应该更加宏观的去看看这句话……李牧死而赵国亡,不管李牧怎么死,李牧死了之后赵国就会亡!无外乎李牧是受奸臣陷害而死或者是自然病死……”
“唔!父亲大人说的太好了!”
“哈哈哈……勇儿可以稍稍加强理解了吗?”
“嗯嗯!李牧所代表的兵家势力生在国力孱弱的赵国是悲惨的,赵国的覆灭已经是必然,只是李牧若是一直存在便可以为赵国稍稍延续生命!”
“不错,勇儿真是天资聪慧!”王平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