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
扑通——
不多时,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柔然人进了处罗可汗的大帐,毫无疑问,此人正是被杨建打败的柔然一部首领。
“可汗……”
此时的首领也无颜抬头看一眼处罗可汗,垂着自己的脑袋跪在原处。
“你可知罪!”处罗可汗咬牙切齿。
“知罪……”
“区区两千走投无路的步卒,竟然能将我留给你的数千精锐骑兵杀败,你是干什么吃的!”
啪——
说得到激动处,处罗可汗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首领早已经是肝胆俱碎,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可汗……”
“那你还有什么话说?”处罗可汗仍然怒不可遏。
“无话可说……”
“好!”处罗可汗的双眼中喷射出无尽的怒火,“来人!”
在——
顷刻间,帐外进来两个带刀亲卫。
显然,愤怒的处罗可汗等不及要将首领军法从事。
“可汗!”
死到临头的首领突然抬头直视着处罗可汗,神色中爆发出无尽的求生欲望。
“还有何话可说!”处罗可汗冷哼一声。
“可汗!”首领妄图做最后一搏,“我们将北人逼入绝境,北军奋起做困兽之斗,战败不是兄弟们的错,希望可汗明察!”
“住嘴!”处罗可汗咆哮着,“不知廉耻的东西,明明吃了败仗,却还如此狡辩!”
“可汗……”
首领望着处罗可汗
,眼神中满是不甘。
“那好,本汗就让你死得瞑目!”处罗可汗大声喝道:“去召众首领前来议事!”
“是!”
“可汗,王大人……”
“一并召来!”
“是!”
噔噔噔——
听着亲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首领的心中终于暂时长呼一口气。
至少自己的小命能得到一毫一刻的延伸。
“既然你不服气,那本汗就召集所有人来定你的罪!”处罗可汗指着首领,声嘶力竭着。
“多谢可汗!”
首领跪伏在地。
首领知道,这样的机会也是好不容易才能争取来的。
首领也知道,召集大家一起议事自己也很有可能难逃一死,但是如果让自己就这么伏诛,那么自己是绝对不会服气的……
明明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抵抗,去杀敌,却还是挡不住北军强大的攻势……
这理应不完全是自己的错,也就不应该由自己一力承担这样的后果……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都要尝试一番……”
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首领如是想。
而此时的处罗可汗望着趴在地上的首领心生厌烦,憎恶之情不言自明。
处罗可汗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拄着脑袋试图稍稍消散自己心中的冲天怒气……
另一边,定州城中,萧遥与苏思平正朝着黎叔的小院子走去。
“平兄!”走了一路,愁眉紧蹙的萧遥终于还是开口了。
“嗯。”苏思平神色怡然。
“虽然那两人已经身死,暂时其他刺客都不知道黎叔的院子,但他们其他人都知道我们的大致位置啊……他们此时一定在巷子里明蹲暗守,我们就这么回去……岂不是……”萧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岂不是什么?”苏思平微笑着,没有一点儿忧虑。
“岂不是自投罗网……”
哈哈哈——
啪啪——
苏思平大笑着拍拍萧遥的肩头,“遥弟放心,我又怎么可能会带着遥弟自投罗网,放心跟我前去,到了你就知道了!”
萧遥虽然仍有疑虑,但看着苏思平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好……”
……
两人穿街过巷,很快便来到了巷子口。
只见苏思平仍然迈动着自己的步子,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平兄?”萧遥疑惑出声。
“随我来……”苏思平说着便牵上了萧遥的胳膊。
苏思平拉着萧遥没有减速,直直经过了巷子口,然后继续向前,直来到下一个巷子口便拐了进去。
萧遥跟着苏思平穿行在一个陌生的巷子里,不由得全身上下提高了警惕。
“平兄!”
“无妨……”
苏思平拉着萧遥在这无人问津的巷子里穿行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小院子旁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萧遥放眼望去,只见这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乌黑色的木门紧锁着,院墙却砌得极高,但显然,这不是黎叔家的院子。
“平兄?”
萧遥疑惑着再一次开口。
苏思平却没有理会萧遥的心思,自顾自上前一步,贴在木门上伸起自己的右手在木门上面的横梁上一阵摸索。
萧遥眼睁睁望着苏思平从横梁上摸下来一个钥匙,随后插进了大锁。
啪嗒——
顺理成章的,大锁被打开。
吱呀——
随着苏思平轻轻一推,木门便打开了。
“遥弟!”
已经站在门口的苏思平冲着萧遥使了个眼色,回过神来的萧遥赶忙向前一步跨进了院子……
咣当——
随着木门关闭的声响传来,这个乌黑色的大木们重新变得严丝合缝……
……
长安城下,柔然人的大营中,处罗可汗仍然身居高位,吃了败仗的首领仍然跪在帐中,但此时的帐中左右两侧分别坐满了浓发络腮胡的柔然人,他们是整个柔然大军上上下下的统帅,是柔然草原中各个部落的大小首领。
王兴也长袍翩翩,处于其中,而金其儿就坐在王兴身边。
王兴皱着眉头观察着帐中的形势,不一会儿便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王大人……”
王兴出神,没有回应。
“王大人!”金其儿一边叫着一边捣了捣王兴的胳膊。
“唔……”
王兴终于回过神来,眨巴着一双满是惊疑的眼睛望着身边的金其儿。
“王大人,你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金其儿好奇开口。
王兴坐正身子,望了望趴在地上的柔然首领,随后缓缓点头。
“怎么了?”金其儿追问。
“定是三山堡吃了败仗!”
“三山堡?”金其儿疑惑不解。
“是这样……”
王兴将柔然大军东进途中撞上了杨建的军队,然后将他们包围在三山堡的事迹讲了出来,金其儿若有所思的缓缓点头。
“可是……”金其儿不解,“堪堪两千步卒,怎么可能击溃我柔然同等数量的骑兵啊!”
“这就不得而知了……”王兴缓缓摇头。
但其实,王兴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置之死地而后生’,兵家所言是也!”王兴暗自想道。
听着帐中细细簌簌的嘈杂声渐渐落下帷幕,处罗可汗终于抬起脑袋,扫视了一圈帐中。
“大家都来得差不多了!”处罗可汗开口说道。
“是!”
“这次叫大家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有一个坏消息要向大家宣布……”处罗可汗说道。
“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
“是什么啊……”
帐中顿时想起了一阵窃窃私语,首领们面面相觑着不解,只有王兴通过帐中跪着的首领已经得知了真相。
“我们的勇士们,在三山堡吃了败仗!”处罗可汗说道。
“什么!”
一众柔然首领惊讶的互相对望,随后一起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帐中的首领……
顿时,吃了败仗的首领烈日灼心般痛苦。
“果然如此啊……”
王兴却是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们留在那里两千骑兵,却被镇子里困了好几天的北军步兵打的溃不成军!”处罗可汗继续说道:‘你们面前趴着的,便是我柔然骑兵的统帅……”
“如此丢人的事,我本欲将他军法从事,但他却恬不知耻,还要叫大家来旁听,叫大家来定他的罪!”处罗可汗愤愤不已,“大家说,定什么罪?”
帐中的其他人先是面面相觑了一番,然后渐渐也群情激昂起来。
“我们面对着北军的十万精锐都能打赢,他面对着同等数量的北人残兵竟然打输了?”
“谁说不是呢?真是丢我柔然大军的脸面!”
“都这样了,还不找个无人的角落自我了断,还让我们决断,我们能怎么决断!”
“真是没眼看!”
“对啊对啊,打了这么惨痛的败仗,竟然还要求大家为他求情……”
“杀了他!”
“对,杀了,以正军法!”
杀——
杀——
杀——
不一会儿,帐中便达成了一致,杀声一片。
“众位!大家!同胞们!”
吃了败仗的首领满脸带泪,已经不能自已。
“我自知罪责难逃,但我真的不甘心!”首领痛哭嚎啕着,“我是吃了败仗,可我真的尽力了……”
“呸……懦夫!”
“丢人!”
“还不自己了断,还敢狡辩!”
帐中的一众柔然首领并没有看见惨烈的那一方战场,他们只知道竟然败了,他们不能理解,他们义愤填膺,他们势必要让吃了败仗的统帅付出代价。
帐中厌恶咒骂声不绝于耳,只有金其儿与王兴依旧紧闭着自己的嘴巴,惜字如金,一言不发。
“众位,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领兵出征,血洗如此耻辱,那时不胜,我愿提头来见!”
咚咚咚——
首领在帐中重重叩首,发出声响。
“好了!”
终于,处罗可汗一声大喝,结束了帐中的乱象。
众人一起噤声,等待着处罗可汗对于此事的安排。
不知怎得,经过了方才其他人的一片喊杀声之后,处罗可汗的心竟然意外的安宁下来,处罗可汗感觉到自己好像也并没有那么怒不可遏……
“你来讲讲昨夜一战的具体形势。”
听闻处罗可汗如此说来,首领不住叩首,“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