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山,越过密林,自然就是有人迹的地方,萧遥朝着自己的东南方向跋涉而去,一路上穿村过镇,虽然这是北国的地界,虽然时常会碰到披坚执锐的北军……
但萧遥还是非常开心,感受着身边浓厚的烟火气,萧遥像是从原始丛林重新回到了人类社会一般……
这是一种美妙而不可言喻的感觉……
另一边,经过十几天的行军,处罗可汗带着他的柔然大军已经来到了距离狼牙山不足十里的地方。
往来哨骑飞动,互相刺探军情。
“报!”
又有哨骑飞来,在处罗可汗面前飞身下马,“可汗,我前军已经到达狼牙山前!”
“太好了!”处罗可汗横拉马头,意气纷飞,“敌守备情况如何?”
“尚未探明!”
“速探!”
“是!”
驾——
望着哨骑马蹄翻飞间扬起的尘土,处罗可汗的嘴角洋溢着一抹笑意。
“可汗!”王兴策马上前。
“王大人?”处罗可汗笑着看着王兴。
“我估计狼牙山守备兵力区区千人!”王兴说道:“此时定然已经探明我军,我们不可拖延,立即猛攻,狼牙山指日可下!”
“哈哈哈!”处罗可汗大笑着,“不急……待我先探一探!”
“可汗……”王兴还想开口劝谏,但看到处罗可汗摆起的手也只能闭上了自己的嘴。
“无妨,探一探就探一探吧……”转过身子王兴自我安慰道……
柔然大军很快便来到狼牙山最外围的一座关隘前站定,草原上的勇士不仅将杀戮的恐惧带了下来,连带着的是遮天蔽日的阴云。
守卫狼牙山的将士早就探明了柔然大军南下的消息,但他们无可奈何,他们只能生起狼烟,并快马加鞭发信朝野……
北军将士们望着关下黑压压看不见尽头的柔然人,哪里还有一战之心,大家战栗着惊恐着,眼神中的无助与迷茫几乎要满溢出来。
而此时关下的处罗可汗亦是观察着面前这座小关,只见这座横梗在荒漠与群山之间的小关小的可怜,小的可爱,小的令人无话可说……
小到自己马鞭一挥,柔然的勇士顷刻间就能让他变成粉末……
与此同时,在这座小关的背后,此时狼烟骤起,处处燃起烽火,这是在向内陆平原中的诸多城市告急,也像是在与身后的城池做最后分别……
于是,这狼烟四起的狼牙山在此刻竟然显得那么悲壮,处处透着浑哀豪壮的感觉……
此时的处罗可汗望着面前这座小小关隘,心情振奋不已。
“以前是你们慕容氏追着我们打,可现在!现在情势变了!”处罗可汗想着想着神色变得极度阴森可怖……
此时的处罗可汗已经知道了狼牙山中的兵将守备情况,那是区区千人的队伍……
面前这看起来深不可测的狼牙山已不过是几座毫无威胁的小山丘,里面众多关隘更是不可能拦得住自己麾下的柔然勇士。
而处罗可汗身后的五万大军此时正跃跃欲试,他们擦拭着自己的箭簇与弯刀,他们眼神凶狠,他们的神情中满是对鲜血的渴望,他们要报仇雪恨!
“报!”哨骑再次来到处罗可汗身前,“可汗,照您的吩咐,沙袋都已备好!”
“好!”
处罗可汗兴奋的大叫一声,随后高高举起自己的马鞭,“柔然的勇士们!”
“在!”万人齐呼,地动山摇。
“报仇!”
“是!”
杀——
一阵令天地为之变色的喊杀声响起,连带着嘈杂不已的战马嘶鸣声,数万柔然骑兵呼啸着如洪水一般朝着小小关隘涌去。
杀——
柔然人一边策马驱驰一边弯弓搭箭,对着城头盲射而去。
唰唰唰——
顿时,漫天箭雨迎头砸下,关上的北军抱头顶起盾牌,狼狈不已。
而这只是柔然人的第一波冲击,柔然人一波一波的冲击着,箭矢像雨点一样连绵不绝。
与此同时,射完箭的第一波柔然骑兵勒马回去,直来到大军的队尾,每人在马上架起一小袋沙袋,并继续朝着小关扑去。
此后第二波射完箭的柔然人也架起沙袋……
如此循环……
柔然骑兵将沙袋带到小关底下抛至城墙关外面形成了一个小土坡……
而此时的北军依然在漫天的箭矢中抬不起头来。
忽然,柔然箭停。
关上还活着的北军兵士望着身边密密麻麻处处插满着的箭矢,心里不由得惊惧万分……
但随之而来的是疑惑。
“难道柔然人箭用完了?”
正待北军探出脑袋想要一查究竟的时候。
一声剧烈的战马嘶鸣声从天而降!
这嘶鸣震得北军耳膜狂动,震得北军肝胆俱碎。
于是,在北军战战兢兢抬头注视下,一批批柔然人的骑兵纵马跃上城墙……
如同天降神兵!
北军这还哪有一战之力。
咣当——
咣当当——
随着第一个人扔掉自己手中的武器,身边的人纷纷效仿……
这场攻城战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
拿下第一座关隘之后,处罗可汗命令将投降的百人全部杀死,然后带着大军继续向狼牙山深处奔袭而去。
……
如法炮制,一座座小关隘在柔然人的铁蹄下轰然倒塌,或坚持抵抗或就地投降的北军在柔然人的屠刀下纷纷倒下……
势如破竹般的,不到一天功夫,处罗可汗便带着大军来到最后一座关隘面前。
与之前那些小关隘所不同,这座关隘异常雄壮。
它横梗在两山之间,高数丈,城墙坚固,是真正意义上的雄关。
这便是北国位于北国西北的阳平关。
越过阳平关往东往南,将再也无险可守,那是无尽肥美富庶的平原城镇。
此时的处罗可汗望着面前这座雄关,心里已然想着越过这阳平关之后应当到后面的城镇中如何如何的扫荡发泄一番,才可解自己的滔天恨意。
但此地的战略意义如何不为人所知晓,不管谁上台当政北国
,都尤其重视阳平关的关防建设,不夸张的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座雄关,这与之前被处罗可汗所攻克的数座小关隘相比,犹如京都之于县衙!
此刻关下的处罗可汗眉头皱起,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处罗可汗担心的并不是这座雄关如何攻下,此时困扰他的是阳平关上的一幅景象。
放眼望去,只见阳平关城头之上悬挂起几具尸体……清风吹起,尸体纹丝不动。
“难道是被处决的逃兵……”处罗可汗不解。
“不对呀,那尸首隐约看上去好像还有女人与未长大的孩子……”处罗可汗疑惑不已。
“可汗!”王兴上前。
“王大人!”处罗可汗开口问道:“你见多识广,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时处罗可汗遥指城头。
王兴眯着眼睛探看一番却也是不知所措,迷茫的摇了摇自己的头,“我不明白!”
“来人!”
“上前探看一番!”处罗可汗发号施令。
“是!”
随着哨骑策马上前,处罗可汗期盼的望着哨骑的背影,处罗可汗迫切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啊——
砰——
一声惨叫与一声响动传来,原来是驱马上前的哨骑被关上射下来的箭矢一箭穿心,射落马来。
“什么!”望着这一幕的处罗可汗怒不可遏,“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但没搞清楚状况,处罗可汗不想带着疑惑贸然攻城。
“王大人,你是博学之士,你去问问城tou悬挂女人与孩童的尸首是为何。”处罗可汗说道。
听闻此话的王兴行脸色一黑,他也刚刚才看见了哨骑的下场。
“是……”
但王兴没办法拒绝,只得咬着牙齿答应。
望着王兴策马缓缓上前,处罗可汗紧咬牙关等待着最终结果。
“胡贼勿近!”
就在王兴即将跨进关上射界之内时,城头突然一声大喝。
王兴赶忙勒马停住,疑惑的抬起头来。
“胡贼速退!”
阳平关上传音的兵士尽力大喊出声。
“今日胡贼无故犯界,可恶至极!”
“我乃阳平关守将何魁!”
“今日贼来,我势必与此关共存亡,先杀妻子,挂于城头,以绝后念!”
随着这两句话被传音的兵士喊得响彻云霄,也让关下的柔然人心惊胆战。
“什么!”几乎同时,王兴与处罗可汗震惊出声。
王兴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回过头来望着处罗可汗,处罗可汗也是同样的神情望着王兴,两人两相对望,皆是神色茫然。
顿时,王兴自觉一股寒彻的凉意从脚底下生起,沿着筋络沿着身子扶摇直上,直来到王兴的大脑深处,如电击一般刺激着王兴的脑袋。
王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缓缓回身,望着城头上朦朦胧胧一些身影,望着挂起的死尸。
咕噜——
王兴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这守将如此悍勇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呢……”王兴浑身上下不住冒着冷汗,“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城头万箭齐发,我如何抵挡!”
……
另一边,萧遥大摇大摆走在回往定州的路上。
虽然身处北国境内,但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知道萧遥就是南国的先锋官,也是南国炙手可热的将星一代,更不会知道“萧遥”这个名字在北军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