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死到临头了,为什么?
我要趁今天把这事说出来好让灵魂安生,是一段犯罪份子的忏悔录吗?
继续看。
“我”幼年就喜欢小动物,心软得要命,后来,结了婚,妻子也喜欢,俩人就一起养了很多小动物。尤其是一只黑猫,又大又漂亮,主人也极其宠爱。
故事发展到这里,都平平无奇。
但转折出现了。
“我”染上酒瘾,脾气古怪,开始虐待那些小动物,最后索性把黑猫也当做出气筒。
一次被黑猫挠了一下,“我”就挖了黑猫的一只眼珠。
以后,黑猫就躲着“我”,“我”先是惭愧,但又变成愤怒,邪念滋生,终于有一天,把这只黑猫给了勒死了。
事后,“我”陷入后悔之中,又带回一只很类似的黑猫作为填补,只是这黑猫胸口,长了一片白毛。
只是,很快“我”就开始讨厌这只黑猫,躲着它,恐惧它。
因为“我”发现它也缺了一只眼睛。
“我”甚至出现了幻觉,发现它胸前的白毛,变成了一个绞刑架。
陷入了深深的梦魇恐惧中,承受痛苦的煎熬,心里仅剩的一点善性也丧失了,邪念竟成了
唯一的内心活动,脾气也越来越差。
但妻子一直包容着。
“为了点家务事,妻子陪着我到这栋老房子的地窖里去,黑猫也跟着我走下那陡峭的梯阶,差点儿害得我摔了个倒栽葱,气得我直发疯,我抡起斧头,盛怒中忘了自己对这猫还怀有幼稚的恐惧,对准这猫一斧砍下去,要是当时真按我心意砍下去,不消说,这猫当场就完蛋了。谁知,我妻子伸出手来一把攥住我,我正在火头上,给她这一拦,格外暴跳如雷,趁势挣脱胳膊,对准她脑壳就砍了一斧,可怜她哼也没哼一声就当场送了命。”
看这段的时候,李奇直接“卧槽”了一声,打了个激灵。
前文透过几个小细节显露出妻子温柔善良的品行,夫妻关系也算正常,对“我”和黑猫的纠葛大书特书。
杀妻情节,奇峰突起,太意外了。
但停下来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我”已经陷入某种精神病态中,失控是理所当然的。
“下面,主角该怎么办呢?藏尸或者抛尸……”
李奇很惊悚,但好奇心完全被吊了起来,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去。
果然,经过种种考量,我
选择把尸首砌入地窖的墙内。
黑猫溜之大吉,当晚“我”竟然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
看到这里,李奇汗毛都竖起来了。
前面,一直描写“我”的失眠,噩梦,精神异常,虐猫杀妻。
但都没这短短的一段来的恐怖。
杀了发妻,竟然睡得香甜安稳,这是何等的冷酷,灭绝人性!
无声之处起惊雷!
警察来了几次,都被我糊弄过去,杀妻后的第四天,警察又一次上门搜查,依旧一无所获。
“我心花怒放,乐不可支,为了表示得意,我恨不得开口说话,哪怕说一句也好,这样就更可以叫他们放心的相信我无罪了。
‘诸位警官,承蒙你们脱了我的嫌疑,我感激不尽,谨向你们请安了,还望多多关照。诸位先生,顺便说一句,这屋子结构很牢固。’我一时头脑发昏,信口胡说,简直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几堵墙——诸位先生,想走了吗?这几堵墙砌得很牢固。’说到这里,我一时昏了头,故做姿态,竟然拿起手里一根棒,使劲敲着竖放我爱妻遗骸的那堵砖墙。
我敲墙的回响余音未寂,就听得墓塚里发出一
下声音。一下哭声,开头瓮声瓮气,断断续续,象个小孩在抽泣,随即一下子变成连续不断的高声长啸,声音异常,惨绝人寰——这是一声哀号,一声悲鸣,半似恐怖,半似得意,只有堕入地狱的受罪冤魂痛苦的惨叫,和魔鬼见了冤魂遭受天罚的欢呼打成一片,才跟这声音差不离。
……那些警察大惊失色,吓得要命,一时呆若木鸡。过了一会儿,就见十来条粗壮的胳膊忙着拆墙。那堵墙整个倒下来,妻子的尸体已经腐烂不堪,凝满血块,赫然直立在大家眼前。尸体头部上就坐着那只可怕的畜生,张开血盆大口,独眼里冒着火……”
“啊!”
看到这里,李奇吓得浑身冷汗长流,惊叫一声。
眼前的电脑屏幕上,仿佛出现那只张口嘶鸣的独眼黑猫!
砰!
极度恐惧之下,他直接一拳,把液晶电脑打出个大窟窿。
黑烟直冒,电火花嗤啦乱响。
“奇,怎么了?”
周围同事,都齐齐望过来,眼神迷茫。
李奇呼呼地喘气,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蓝星上,文艺作品普遍低幼,根本没有恐怖小说,人们的阈值偏低,而李奇又
比较敏感。
所以才反应这么大!
这就好像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第一次看爱情动作片,看几眼恐怕就要脸红心跳,身体支棱。
而老司机们,那就淡然多了,往往吃着外卖喝着饮料,从头到尾平静欣赏,不快进,达到艺术分析的水准。
“奇哥这是不想干了吗?”
“辞职之前,把电脑给砸了,咱们公司还是第一个。”
“奇哥,真正的勇士!”
"超勇的!"
“佩服,佩服!”
有同事竖起大拇指,默默点赞。
“勇士你妈,老子差点被吓尿了!”
李奇低头看了下裤子,放下心来。
一个泌尿系统功能正常的男人的尊严,还是维护住了!
但他没解释。
太丢人了。
从来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篇小说吓成这样。
短短五六千字,却让李奇完全代入了杀人犯“我”的世界,经历了一场噩梦,一步步沉沦,无法自拔,最后永堕入永劫无间的地狱。
全程吓得毛骨悚然,又欲罢不能。
这时。
微博文学板块总编来了,把李奇叫进办公室。
给李奇倒了一杯茶,笑眯眯地道:“奇啊,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