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热闹的不止寻常百姓，还有一些事闲来无事的朝廷命官。
出入天音坊，这些当官的特意换了便装，并在到场后直接霸占了坊内包房。
呼延卓坐在楼下大厅，边喝酒，便欣赏坊中艺伎的表演。
其摇头晃脑的模样，似乎对台上的表演相当痴迷。
林辰在对面坐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用正眼去瞟上一眼。
还是天音坊的老板朱筱筱看不过眼，主动上去提醒了一句。
“呼延先生，林诗仙到了。”
“诗仙？哼，不过是个偷盗他人曲谱的贼罢了！”
呼延卓一声冷哼，只一句话便把鄙夷展现得淋漓尽致。
朱筱筱的脸色一滞，嗫嚅着嘴唇，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腔。
旁边某桌酒客却没那么多顾忌，当场怼道：“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林诗仙根本就没去过西凉，怎么可能盗取你的曲谱？”
“依我看呐，是你妒忌林诗仙的才华，所以才自编自演了这么出戏！”
毕竟到场的多为大夏国民，站在林辰这边的自然不在少数。
“没去过就不能偷了？大夏安插在西凉的细作还少吗！”
呼延卓全无顾忌，居然把大夏朝廷也给捎上了。
可这样的指控，无疑是有些严重了！
如果顺着这家伙的话深入理解，很可能让人产生一种误解：
林辰这个诗仙，其实是大夏朝廷不择手段捧起来的！
有聪明人，轻易便听懂了呼延卓言语中的内涵。
马上便有人怒声喝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呼延卓冷笑，把目光转到林辰面上，“你不会真以为，把我的谱子改那么一段旋律，就能变成你的曲子了吧！”
“长得倒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如此厚颜无耻？”
“你爹娘究竟是怎么教的？”
“居然把这种人奉为诗仙，啧啧，你们是有多不要脸？”
冲着林辰一顿输出，末了，这货还不忘把看戏的群众埋汰一顿。
看官也是娘生爹养的，被人当面骂，当然不会太高兴。
“早上出门没漱口吗，不然嘴巴怎么能这么臭！”
“你自个儿说了半天，证据呢？”
“知道的说你是在为自己讨公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疯狗在乱咬呢！”
短短时间，就有看官骂了回去，而且骂得相当难听。
“追捧骗子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呼延卓自说自话，把所谓的傲气演绎得淋漓尽致。
从一开始，这货就把自己送上了道德的制高点，然后把其他人的据理力争全当成狡辩。
全程不顾事实，自顾自秀着那份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林辰很清楚，与这种人浪费口水，根本就辩不出个结果。
不过能有人为自己发生，他还是挺欣慰的。
“不过区区一份曲谱而已，既然你那么想要，送你何妨？”
林辰淡然道，完全没把对方的辱骂和指责放在心上。
“林某可不像某些人，自己作不出佳曲，只想着去抢别人的！”
语毕，他扬手一招，从朱筱筱那儿借了把琵琶，弹指拨弄。
一曲《琵琶语》终了，余音绕梁。
弹完一曲还不够，他又连续弹了两首曲子。
《平沙落雁》也好，《昭君出塞》也罢，全是在场众人闻所未闻的仙音。
“我本以为，《十面埋伏》已是千年不遇的仙曲，看来还是我太肤浅了！”
“林公子，您刚才弹的那几首曲子，叫什么？”
“难道，这几首胡琴曲也全是你作的？”
琵琶音落，惊叹声随之而起，所有人看向林辰的目光都像是在看着一头怪物。
最初的惊愕消弭，大家的眼神又莫名多了一抹憧憬和崇拜。
凭这几首曲子便已注定，林辰必将青史留名！
“你怎么不说，这些也是我从你那儿偷来的？”
林辰勾唇看向呼延卓，言落，扔掉琵琶，取过一把古琴。
一曲完整版的《高山流水》，以及一曲完整版的《广陵散》接连奏完。
“长琴你不会弹了吗？那我就好奇了，这两首曲子我又是从哪儿偷回来的？”
到这儿依旧不是结束，林辰又要来一口洞箫。
吹完《天行九歌》不算，他还无缝衔接了一曲《桃花渡》。
到这里，所有懂行的人都已满心震骇，充斥在眼底的崇拜竟染上了一丝敬畏。
“这已不是凡人，而是掌管音律的仙神跌落了凡尘！”
朱筱筱深吸口气，忍不住小声嘟哝道。
再看呼延卓，其脸上的高傲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
“你，你……”
“怎么，还不够？”林辰漠声打断。
这次他没再自己演奏，而是当场写下一张曲谱，递到朱筱筱面前。
“这是……”朱筱筱蹙眉。
“以诸位姑娘的能力，现场演奏应该不难吧。”林辰用一种半恭维的口吻道。
他递出的是一张合奏谱，包含四种乐器：琴、箫、二胡和琵琶。
曲名《水龙吟》，乃是前世他在某综艺上看过的一场节目的改编版本。
“妾身愿意一试。”
朱筱筱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随后，她选了四个最擅长那四种乐器的姑娘出来。
熟悉完谱子，一场听觉盛宴就此拉开帷幕。
等曲子被天音坊的姑娘们奏完，呼延卓的脸全然被紫青色覆染。
因为，这一首《水龙吟》足以完美展现“林夏”的作曲天赋。
这种随随便便就能谱下足以流传千古的名作之人，根本没必要去偷别人的曲子。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本就支持林辰的人们犹如打了鸡血，指着呼延卓的鼻子，极尽嘲讽之能事。
呼延卓没敢吱声，脑袋深埋，恨不得干脆把头藏进土里。
“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突然哑巴了？”
林辰并未见好就收，故意刺激着对方。
实在丢不起那个人，匆匆收拾好东西，呼延卓灰溜溜地朝门口摸去。
看着他那副蜷缩的背影，看客们毫不客气地嘲笑出声。
“慢着！”林辰突然出言，把人叫住，“回去转告你们凉国的那些音律大师，有时间，林某会亲入凉境，专门去向他们讨教的！”
言落，林辰不耐烦地把手一挥。
“现在，你可以滚了！”
赶苍蝇似的把人轰走，他端起酒杯，狠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将堆砌在他心头的郁结寸寸焚烧。
从天牢带出的沉闷心情，似乎也终于有了些好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