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林辰从夏冰身上看出了一种憋屈的情绪。
但他并没有贸然出面宽慰，只是默默地聆听着。
发泄够了，夏冰终于整理好脸色。
“你似乎有话要说？”
看出林辰的欲言又止，她拧着眉头道。
林辰微微一怔，干笑了笑，最终也没把文智涛请客的事儿说出口。
“左右无事，待会儿你亲自去天牢一趟！”
并没有等待回答，夏冰便利落地换了个话题。
显然，她对那位炼钢坊老板的供词也不是很满意。
“让奴才负责审讯，只怕会惹人闲话。”
林辰故作迟疑，没有立刻领命。
“你被人说的闲话还少吗？”夏冰却不以为意。
看林辰闷头不语，她又严声补充道：“总之，要让他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林辰终于点了点脑袋，心头暗道：“看样子，她是决定暂时保下周鹤丰了。”
心头微轻，林辰并未在金銮殿内多留。
送夏冰回到乾清宫后，他便独自出了皇宫。
宫门之外，文智涛准备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林辰也没与他客气，利落地钻进马车，并直接同车夫吩咐。
“先去刑部！”
车夫并未立刻答应，而是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家老爷。
得到文智涛的亲口招呼，车夫才提振马缰，驭车前行。
噔噔噔，马车并未在路上耗费多少时间，未多时便成功来到刑部大门之外。
因为穿的是便装，所以刑部守卫并没有认出来人便是大内总管。
因此，当林辰逼近刑部大门的时候，被门侍给挡了下来。
“大胆，这位可是……”
文智涛眉毛一掀，就要讲出林辰的身份。
不过，林辰却用动作阻止了他继续，并且从怀里抽出了一张黄龙卷轴。
见到卷轴的第一时间，那几个持刀门侍马上跪了下去。
林辰并没有在门口宣读圣旨，举着卷轴，大步跨过门槛。
刑部官衙的一应官员得到消息，全都迎了出来，并纷纷跪地。
一路走到刑部尚书面前，林辰才终于展开卷轴，逐字朗读。
末了，他把圣旨交到刑部尚书手上。
刑部尚书恭敬接过，然后着人将他带往刑部天牢。
天牢之深，林辰见到了那位炼钢坊的老板。
此人的大名唤作刘波。
在刘波身上，林辰没有看到预想中皮开肉绽，反而看到了一抹意料外的红润。
站在牢房门外，他隐隐嗅到了一股残留在空气中的酒香。
不自禁地，林辰抽了抽鼻子。
“看来，这家伙在牢里的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啊。”
心头嘀咕的同时，他转头在那群狱卒的脸上扫过。
迎着他莫名严厉的目光，众狱卒都心虚地埋下了脑袋。
“都退下吧，我要和他单独聊聊！”
看了许久，林辰扬手一挥，试图将狱卒屏退。
闻言，狱卒们彼此对视一眼，并没有要撤走的打算。
林辰眉头紧蹙，还待说些什么，一旁的牢头倒先开了口。
“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们决不能让您和他单独相处！”
“我让你们滚！”林辰显然不需要这些人的保护。
“您要是在天牢里有个好歹，卑职不好与尚书大人交代！”
牢头丝毫没有要退步的打算，更没有要和他商量的意思。
林辰的脸色霎时转黑，缓缓眯着眼睛，冷冷地盯在牢头脸上。
即便他的目光锋利如刀，牢头依旧全程与他对视，始终没别开视线。
四目交对，似乎有火花迸溅于场中。
沉默悄然降临，并未持续多久就被刘波倒地的咚咚闷响打破。
再扭头，林辰的眼皮子不住颤动。
只见刚刚还好好的刘波，已然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林公公，你都做了什么？”
牢头立刻让人打开牢门，三步并做两步冲进牢内。
蹲身在刘波身上一阵查探，然后猛然抬头，瞪向林辰喝道。
随他一句话落，外面的一群狱卒也纷纷行动起来。
只眨眼间，通往天牢大门的路，便被完美截断。
见此一幕，林辰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霎时黑成了锅底。
甚至只要皱个眉，便能从脸上抖落一层锅灰！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大夫啊！”
牢头倒演得投入，着急忙慌地冲某狱卒吼道。
等那被吼的狱卒领命而去，他才再次把目光转回林辰面上。
“林总管不觉得下毒这种手段太下作了吗？”
“说我下毒，证据呢？”深吸口气，林辰努力按捺着怒火。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公公难道还想抵赖？”
牢头大手一抡，挨个儿从狱卒们面上点过，隐隐勾起的嘴角，没掩住那抹狡黠弧度。
林辰不是傻子，如何会不清楚，对方这是在故意栽赃？
他只是没想到，这些混蛋敢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眼瞅着刘波的脸色越来越青，呼吸越来越弱，他掠身往牢内扑去。
“站住！”牢头撑起身子，横在他面前。
“死开！”林辰右手急伸，猛力开掀。
牢头已经有所准备，却还是被无情攘出了三米。
胳膊撞在栅栏之上，他才被迫停下踉踉跄跄的脚步。
林辰却没多去看他半眼，取出针包在刘波身上连下三针。
而后，他将刘波拽起，并重重一掌拍在其脊心。
下一瞬，便听到一声唔的闷哼。
紧接着，刘波嘴巴大张，哇的一口，喷出一大滩黑血。
睫毛颤动了好一阵儿，才终于把眼睑掀开。
注意到面前的林辰，刘波迷蒙的眼神骤然恢复清明。
余角再瞥到旁边满目阴森的牢头，他蓦然攥紧了林辰的袖管。
“林大人救，救我！”
听到这话，不止牢头白了脸色，那群狱卒也面露恐慌。
毕竟自己做下的亏心事，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你来说说，究竟是谁给你下的毒？”
林辰面无表情，用一种冷漠的口吻问道。
刘波下意识地朝牢头别了一眼，但没敢吱声。
“看来，你很喜欢这里啊，既如此，那以后就继续住这儿吧。”
林辰并未逼问，撇嘴扔下一句便背起双手，准备告辞。
众狱卒神色一松，刘波却脸色大变。
“不要丢下我！”
此时此刻，刘波就像一个生怕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抓着林辰衣摆的那只手，不住颤抖着，甚至能看到他指头上凸起的青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