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创伤综合症—ptsd。”
王牧之一字一句地重复一遍。
众人懵逼,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大家不知道也正常,这是国际上的最新研究,我也是偶尔在县里报纸上看到的。
这种病是指人在遭遇重大压力和刺激后,他的心理状态产生异样的后遗症。
就好比大山叔,这么多年参加战争,鲜血和死亡一路陪伴左右。
数不清的子弹,炮弹在大山叔身边呼啸而过。
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前面几个村子里有人因此变成精神病。
现在大山叔最主要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理出了问题,所以才会有失眠,精神不振,发低烧的现象。”
听王牧之说完,屋子里的人下意识地点头。
说得有道理啊。
高大山仿佛找到了知音,一个劲地点头。
“牧之,那你说我这毛病应该怎么治?”
可还不等王牧之开口,冯军等人一口回绝。
“不行,不能听他的。”
“就算这小子说得对,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怎么能让他治病呢?”
“大山你糊涂,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
村支书李响表情严肃。
他和高大山关系很铁,所以对这件事格外关注。
“我承认最近王牧之这小子没惹
祸,但他小学都没毕业,怎么可能给你治病?”
“我也没说自己可以治好大山叔的毛病,但我能让大山叔好好睡觉。”
王牧之说得相当诚恳,可换来的却是几个白眼。
没办法,谁叫他之前表现得相当差劲,没被踹就算好了。
“老兄弟几个,你们紧张啥?”
高大山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大无畏地冲着王牧之拍了拍胸脯。
“反正这毛病也跟了我几十年,我早就不想忍了,能睡个好觉也行,牧之你给叔放开胆子治。这个什么p病!”
“你们都听好了,不管今天我高大山是死是活,你们谁也不准找牧之的麻烦。”
众人都有些吃惊,高大山竟然如此维护王牧之,不由着急起来。
人命关天啊!
“大山!”
“老头子!”
“王牧之赶紧给我出去,信不信我叫你爹来打断你的腿!”
冯军眼睛一瞪想要吓唬他离开。
可王牧之却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各位叔叔大爷,用不着这么紧张。
我治病一不吃药,二不打针,就是给大山叔按摩,让他好好放松一下,睡个好觉。”
一听说按摩,众人这才不横鼻子竖眼,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早说啊!刚刚说那一堆屁话,还有什么屁病!”
村医冯
军气呼呼道,他终究还是不信王牧之。
但是按摩无伤大雅,可以让王牧之一试。
“牧之,放宽心,尽管来试。”
高大山一拍胸脯趴在炕上,王牧之跳上炕在众人的眼神下开始按摩。
上辈子自己赚够了钱就喜欢鼓捣一些其他东西,古玩,泡妞,字画……连按摩都专门请教了中医大家。
按肩,跪指,直推,寸推……
各种手法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虽然他们不懂,可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相当专业。
而身在其中的高大山更是感觉浑身舒坦,仿佛站了一辈子,现在终于在温泉中坐下。
不多时。
“呼呼呼……”
众人亲耳听到高大山的鼾声响起,震天动地。
脸上无比放松,就连脸色都比刚才红润不少。
“你还没说,牧之真有点本事。”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这小子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我家那个整天也聊猫逗狗的没个正形,要不也给他娶个婆娘?”
“小声点,让村长多睡一会儿,走吧走吧。”
“都走都走。”
看高大山呼噜震天响。
众人蹑手蹑脚地离开。
村医冯军还特地多看了两眼王牧之,老脸有那么几分臊红。
这小子还真够邪门,竟然真会点东西。
一个小时过
去,高大山睁开眼。
只觉得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太阳晒过,暖洋洋的。
“这一觉真舒服啊!啥也没梦到,睡得很踏实。”
高大山伸了个懒腰坐起,美滋滋地吸了口旱烟后,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王牧之。
“大山叔,你可别这样看我,我有点瘆得慌。”
王牧之心中一震。
不愧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铁血战士,就这种目光,谁能撑得住?
“你小子要是心里没鬼,慌什么?”
高大山在炕沿边磕了磕烟杆,似笑非笑。
“自从上次,你小子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虽说还跟以前一样胆大,可比之前机灵多了。
要不是老子从小看着你光屁股长大,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你小子跟我年轻时候比起来可差远了,想当年……”
说起当年,高大山的话像是开闸的水龙头,滔滔不绝。
在他的描述下,无数革命先烈前赴后继地倒在进攻路上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各种为了胜利而付出的惨烈战斗画面变得清晰,说到动情处,高大山泪眼模糊,声音不自觉地哽咽。
王牧之听得入神。
再看着窗外安静祥和的天空,顿时有种恍如隔世般的落差感。
当年先辈们从扛过枪林弹雨,血肉横飞
。才有了今天的安宁。
“臭小子,想什么呢?”
王牧之使劲眨巴几下眼,红着眼缓缓开口。
“英雄纵逝,浩气长存!”
“说得好!”
高大山重重拍了拍王牧之的肩膀,大有引为知己的冲动。
一老一少又聊了会儿,眼看天色渐暗,高大山去茅房回来才发现地上的烟酒,纳闷看向王牧之。
“臭小子,你这是做甚?”
“嘿嘿,大山叔,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找你批块地。”
“批地?臭小子,之前你爹挖渠的时候不在家。
你们家那二亩地全都是你娘和红英给忙活的。
你根本就没搭手,现在我就是批了地也是给你爹娘找罪受,赶紧滚回去。”
“大山叔,我是想盖房子。
马上娶媳妇了,我想风风光光地把恩惠娶过来,别让人家受委屈。”
“这还像句人话。”
“不过我告诉你,就算批也批不了多少,现如今回城的知青不多,大多数都要留下。
所以上级前几天刚开会研究此事,依我看,你还不如直接在你家院子里再盖。”
王牧之对此话并不意外,早就想好了办法。
直接拆开一盒烟笑嘻嘻地递过去。
“大山叔,我知道咱们村的宅基地困难,但我要村东头那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