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翻了个白眼,推开他,自己躺进蚕丝被里。
她声音还是虚弱,但喝了刚刚那碗药,应该再睡一觉就会恢复元气。
那确实是良药。
不过不是堕胎的药,而是用来安胎宁神。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唬她。
无聊。
“小昭呢?”她又问了一遍。
言绯看她半晌,才道:“被我拍死了。”
“你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顾清欢在蚕丝被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外面天还黑着,证明她并没有昏迷太久。
但这段时间,已经够他把自己碎尸万段了。
可他没有。
他准备了安胎宁神的药。
虽然准备灌下去这个动作不太绅士,但顾清欢也明白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大概。
“你不是回赤霄了吗,为什么又出现在东陵,还跟黎夜一起?”顾清欢声音哑哑的。
或许是吐的时候伤了嗓子。
言绯坐在床边。
他现在也算是清醒了。
看了那背影片刻,才道:“你呢,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他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她问什么就答什么,那是黎夜才会做的事。
对言绯来说,这个行为蠢透了。
“我是个大夫,现在到处都在闹春瘟,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顾清欢吐了一次,倒像是把脾气吐好了。
她有问必答。
只是声音恹恹的。
青丝洋洋洒洒铺散在背后,显得更加瘦弱单薄。
言绯忽然有些不自在。
“累了就睡。”他说了一句跟自己完美形象丝毫不符的话。
虽然在顾清欢看来,他的形象并不怎么完美。
“我今天本来是想去看看病人,结果人还没摸到,就被你给带走了。你在这里呆的久,知不知道哪里还有病人?”
顾清欢也懒得跟他拐弯抹角。
她现在确实精神不济。
平时在相府,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今天折腾了一整天,还没怎么吃东西。
唯独喝了一碗药。
顾清欢现在整个人都很难受,但是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春瘟。
她来是为了治好春瘟。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跟黎夜合作,但既然是合作,那就是互利共赢的事,我也一样。你可以提条件,看看我是否值得你合作。”
“你?”言绯挑了挑眉。
他很想奚落顾清欢。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他合作的价值?
就算有……
“十万两黄金,你若是能拿出来,我就帮你,如何?”言绯慢条斯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背。
皮肤白皙,如脂如玉。
他练武比任何人都刻苦,但从这双手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就像他这个人。
他向顾清欢提了一个根本不可能达成的要求。
十万两黄金,那就是一百万两白银。
顾清欢拿不出来。
“好啊,十万就十万。”顾清欢答得干脆,轻快的语气简直比以前慕容泽打白条还来的简单。
言绯:……
“是黄金。”
“我知道,就是一百万两白银嘛,我有。”
“……你还没清醒是不是?我不接受打欠条。”
言绯忽然不是很想跟顾清欢说话了。
这女人脑子不好。
“若能顺利解决东陵春瘟之困,我必将真金白银双手奉上,绝不赊账!”顾清欢翻身坐了起来。
青丝披散在肩头,慵懒随意。
黎夜为了重振皇权,以“重渊”之名成为东陵第一富商。
现在他名下的产业已经全部转到了自己头上,她就是整个东陵最有钱的人,一百万两还是拿得出来。
虽说这个数字是有点肉痛,但若能用这一百万两换东陵万千百姓,那顾清欢的那点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何况,顾清欢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
这一百万,她会让自己花的物有所值。
“我们可以立契为证,只要东陵春瘟之困解决,这一百万两一定如数送到你赤霄大门前。”
“……你真有?”
“真有。”
顾清欢看着他,忽然笑了。
这个笑,让言绯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预感,那感觉来的快去得也快,说不清,摸不透。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光已经撕裂黑暗,透了进来。
暗沉沉的天幕中有了层灰白。
天要亮了。
事不宜迟,言绯去换了件衣服,就准备带顾清欢出去。
谁知等他换好衣服再去找她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人居然不要脸的睡回笼觉去了。
梳洗好的言绯上一刻还容光焕发,这一刻已经是阴云密布。
他特别想把这个女人拎起来丢到地上。
不过手指动了许久,最后还是将她熟睡中踢落的蚕丝被抓起来,扣到了她头上。
言绯愤愤而去,顾清欢则在床上悠然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辰时的时候,顾清欢醒了。
推开房门,刚好看见言绯坐在院子里,红衣换了一件,但依旧红得骚气。
他面前是一方石桌。
对面是一颗丸子。
“呵,臭小子敢咬我,嗯?”他一只手撑在石桌上,另一只手则去扯慕容昭的脸颊。
他现在没有以前那种圆滚滚的身量,但脸侧的婴儿肥却还是在的。
软软糯糯手感很好。
言绯捏了左边,直到把那一侧都揪得红彤彤之后,才换去捏另一边。
“你们在干什么?”顾清欢走过去,一脸诧异。
她实在看不出他们在玩什么游戏。
言绯早就感觉到她来了,也不搭理,只继续玩着对面的丸子。
慕容昭脸都快被他揪肿了。
见到顾清欢,慕容昭就从凳子上跳起来,飞奔着要扑到她怀里。
经过言绯身侧的时候,还踹了他一脚。
殊不知,这一脚刚踢出去,就被早有防备的某人卸了力道,打向膝盖窝。
慕容昭毫无防备,竟就这么朝他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
“你干什么!”顾清欢惊呼。
她要去抱慕容昭,被言绯伸腿拦住。
“是他自己要跪我的。东陵皇帝向赤霄君主下跪,这是不是代表,东陵要向赤霄俯首称臣了?”
“你要不要脸,他只是个孩子!”
“比起你,还差一点。”言绯换了个姿势,拦着她的腿却没动,“况且,孩子又如何?孩子就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吗?
我像他这般大的时候,已经能够单挑宫中三等禁卫了,哪像他,就知道咬人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