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干什么?伤都好了?”季一从外面回来,看到在回廊上发愣的萧漠。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大冰块也有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
看看他那张脸,上面写满了落寞。
季一看了眼,身体里面的八卦之血瞬间沸腾。
正想勾着他的脖子跟他掰扯掰扯,可话还没说出口,萧漠就冷冰冰的转身走了。
一句话没说。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没欠你钱。”季一挠了挠头,“最近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奇怪。”
他大概是唯一正常的人了。
想了想,还是拿出随身的小本,将这件奇怪的事情记了下来,然后进屋交给了顾清欢。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他尽心尽力。
顾清欢笑他无聊。
翻开小本,上面是他近来查到的资料。
“大小姐,属下觉得,如果有什么事是相爷铁了心不想让你知道的,那你就算把盛京翻过来,也是查不到的。”
季一想提醒顾清欢。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跟相爷作对,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可能只是遭受一点“皮肉之苦”,他却要面对“灰飞烟灭”的下场。
这是一条贼船。
“怎么,都已经上了船了,现在才想着后悔?晚了。”顾清欢将本子还给他。
季一伸手接住。
过了会儿,又道:“大小姐究竟想查什么?”
“我也不知道。”顾清欢撑着脸,“我就是觉得,好像把什么东西忘记了。”
……
几天后,赵唯栋又来了。
他来请顾清欢吃饭。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加官进爵了?”
“哪有。”赵唯栋摇了摇扇子,“我这副样子,每天混吃等死也就罢了,谁想加官进爵啊。”
虽然这都是事实,但能这么坦然说出来的,赵唯栋是第一个。
顾清欢有些佩服他。
“那你总不会无缘无故请我吃饭吧?”
这么热的天,顾清欢根本不想往外走。
赵唯栋也是个懂享受的人,肯定不会闲着没事让两人去受这种罪。
唯一可以让他出面的,只有一件事。
顾清欢想了想,起身去换了衣服。
两人一起到醉生楼。
雅间里面坐着几个人,她碰巧都认识。
张集十分消瘦,一身灰色锦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可见这些日子没少受病痛折磨。
唯独那双眼,亮得很。
“顾小姐。”他站起来,对她行了一个大礼。
这一拜一直到底。
张秉怀和张氏见了,也跟着站起来。
顾清欢没说话,只微微福身,将这个礼还了回去。
张秉怀和张氏看在眼里,心里急切。
他们怕顾清欢生气,以后再不愿为张集看病。
“顾小姐,之前我们多有冒犯,我在这儿跟你赔礼了。”张氏低头。
论身份,她是户部侍郎夫人,有诰命在身,而顾清欢,只是一介平民,她对她低头,这是天大的脸面。
她觉得够了。
“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让你觉得我有空跟你们生气?”顾清欢轻笑。
她觉得这家人真够奇葩。
她救不活人就该天诛地灭,救活了人却是理所应当?
好大的脸。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是为了答谢顾小姐,才请她出来吃饭的吗?”赵唯栋皱眉。
见几人态度微妙,他觉得有些不对。
原本张集的病好了,张家人又提出要答谢顾清欢,他才愿意出面请人。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顾清欢好像不太高兴。
“伯父,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赵唯栋收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如果顾清欢本不想见他们,那他把她骗过来,岂不是办了坏事?
“贤侄莫慌,我们是真的来答谢顾小姐的,就是……就是怕她不愿意接受我们的谢意。”
“你们说的对,我确实不接受。”顾清欢拒绝得干脆。
张秉怀:……
张集:……
张氏:……
赵唯栋:……
他觉得顾清欢真是个奇女子。
这种当着人面就开始打脸的活计,一般没几个人愿意做。
因为吃力不讨好,容易遭人记恨。
但是顾清欢不但做了,还打的干错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简直是打脸界的一股清流。
“顾小姐……”
“当初既然有胆量拆我医馆的门,如今就该有骨气继续跟我闹腾,这样,我才看得起你们。”
顾清欢不是没有脾气。
对于自家那扇隔三差五就要被人踹烂一次的大门,她花钱修起来,也是很心疼的。
十两银子也是钱。
不能浪费在这种事上。
可张家要的哪里是她的看得起。
他们只希望她不计前嫌,继续给张集治病。
“顾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说了冒犯您的话,我在这里给您赔礼道歉,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晓集开副方子!”
张氏跪了下去。
她再也不端着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但顾清欢还是冷着脸,摇头。
张家人快哭了。
他们之前只是病急乱投医,其实根本没信过顾清欢的医术。
现在真的见识了她的本事之后,哪里还愿再让别人来看。
可顾清欢已经不愿意出手了。
这该怎么办?
“赵世侄,你看……”张秉怀没有办法,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赵唯栋。
哪成想,赵唯栋竟然往旁边退了一步。
“我已经将顾小姐请来,至于她已经决定的事,我也改变不了。”他连连摆手。
本来张秉怀以“答谢”之名让他请顾清欢,本来就是存了几分诓骗的心思。
现在人骗过来了,他万万不能再跟他们同流合污。
万一顾小姐一生气,把他也划入永不往来名单,那该怎么办?
赵唯栋这本来没有多少斤两的脑瓜,在这一刻转得飞快。
选择好了阵营,他果断抛弃了好友。
在这一刻,过命的交情永远没有顾小姐的大腿重要,他此生都要坚定不移抱好这条金大腿。
绝不撒手。
“张公子好生调养吧,我先告辞了。”
顾清欢一没有要赔偿,二没有要谢礼,三更没有碰桌上的任何一道菜,就这么走出了醉生楼的大门。
张秉怀忐忑。
可是现在他们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顾清欢。
顾清欢刚走出酒楼,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远远驶了过来。
那是黎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