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一愣,看向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你今天又抽什么风?”
她把丸子抱得离他远了些。
慕容泽看看她,又看看慕容昭,似乎一点儿也不奇怪两人在一起。
隔着纱帽,他也能认出这是他的幼弟。
那个被黎夜握在手里的可怜傀儡。
慕容泽想摸摸他,被快速避开。
圆滚滚的身子使劲往顾清欢怀里躲。
他以为慕容昭应该是消瘦憔悴的,在那个人的虐待下,他的日子肯定不好。
就跟他一样。
可事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至始至终,活得艰难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顾清欢看了眼一脸怅然的慕容泽,道:“他不喜欢跟不熟的人接触。”
“他还是十二皇子的时候,与我和二皇兄最亲近。”慕容泽像是在强调自己的地位。
他默默收回手,拳头握得死紧。
“可他现在已经不是十二皇子了,你也不是六皇子,而是端王。”
有了封号,身份就不一样了。
顾清欢在提醒他。
低头,觉得怀里的慕容昭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在发抖。
“王爷今天来,不会就是为了谈论这些无聊的话题吧?”顾清欢拍了拍怀里的丸子,以示安抚。
黎夜说过,慕容昭的病,是因为目睹了一场手足相残。
大概“皇子”这个词在他眼里,已经成了噩梦。
她不想再提起这个噩梦。
慕容泽不知缘由,只当她不愿意再跟他说话。
他看向擂台。
比试早已经开始。
只是坐在这里的他们,早已经没心思去看这场比试。
“之前在琉光城的那个红衣人,是不是叫言绯?”
“怎么,你见过他?”顾清欢挑眉。
她眼中并没有多少吃惊。
慕容泽点头,“他给了我件东西。”
他在袖子里摸了摸,找出来一个小瓶,白底青花的瓷器,很普通的瓶子。
顾清欢接过,拔开木塞。
黑漆漆的一片。
窸窣的声音瞬间传来。
“小姐当心!”柔慧低呼。
萧漠与其他暗卫都摆出了架势。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冲过来的时候,顾清欢摆了摆手。
“王爷并无害我之心,你们不用紧张。”
“小姐……”
“都坐着吧,萧漠,你来把他抱好。”她把慕容昭递了过去。
丸子挣扎了两下,挣扎失败。
顾清欢将木塞塞好,瓶子依然拿在手上。
她的手很好,葱白如玉,水嫩青葱。
慕容泽多看了两眼,才不慌不忙的收回目光,“自古相思多断肠,他说,这种蛊名叫相思。”
用了它,就能让人忠心不二,至死不渝。
她眼中将只有他。
他要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
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慕容泽也想过。
可那些场景只要一跟眼前的这张脸结合起来,他就会浑身不自在。
言绯越是将相思蛊吹得千般好,他就越觉得这东西一点都不好。
因为中了相思蛊的顾清欢,就再也不是顾清欢了。
不会看见钱就两眼发光。
也不会三两句就将他气得肝疼。
他觉得这个顾清欢就很好,至少每次看到她的时候,他都有揍她一顿的冲动。
“他给你这个,难道是想让你用在我身上?”。
“嗯。”
“那你为什么不用?”
顾清欢晃了晃瓶子。
慕容泽面无表情的道:“在说这句话之前,你敢不敢先照照镜子?”
顾清欢:……
“我把这东西给谁,都不会给你用,被你缠了十多年,我早就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只有嫌弃。
仿佛现在两人划清界限,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
顾清欢:呵呵。
“言绯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居然认为慕容泽会对她有意思。
她真想甩他一脸的草泥马。
盛京谁不知道,是顾二小姐痴缠端王爷,人家对她避之不及呢!
“这种蛊虫很稀有,正好我回去研究研究。”顾清欢美滋滋的将瓶子收了起来。
慕容泽看她一眼,问:“白拿?”
“不白拿,抵消你一百两的欠款,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大方?”
“……呵呵。”
慕容泽笑了两声。
与以往不同,他这次是真的发笑。
看着那个占了便宜,一脸得意的女人,他忽然觉得这些天的纠结都是多余。
其实根本不需要选择。
与其夺走她的意识,让她成为自己的傀儡,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她。
这个有些财迷,动不动就气他,活得自由自在的她。
以前的顾清欢,他不爱。
他爱的眼前的这个人。
也只有她,才配叫顾清欢。
言绯有一件事料错了,慕容氏确实是摊烂泥。
但有些烂泥,并非扶不上墙。
“好好看比试吧。”他站起来弹了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顾清欢问:“这就走了?”
慕容泽摇头,“吏部还有些事。”
“有了官职就是不一样,王爷现在说话都多了股王八之气。”
“王八?”
“说错了,是王霸之气。”
顾清欢字正腔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迷之欣赏。
慕容泽皱了皱眉。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吏部主管官员的提拔、考核、迁调,是个肥差,我觉得你的欠款很快就能还上了。”
想到自己的那几万,顾清欢的心情就莫名的好。
可是慕容泽一点儿都不好。
他挑眉,“你让我受贿?”
在她看来,这份情谊居然还比不过那几个臭钱?
真是瞎了她的狗眼!
自己一腔情衷,还不如拿去喂狗!
“王爷此言差矣,你又没有钱,怎么能嫌弃钱呢?”
顾清欢觉得他价值观有问题。
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慕容泽被她气得倒仰。
他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这个女人好。
言绯当初就不该给他相思蛊,该给他鹤顶红。
他保证毒死她。
“哼!”慕容泽狠狠瞪她一眼,甩袖走了。
“王爷慢走。”顾清欢很欠揍的跟他挥手再见。
待他走远,才又将那个瓷瓶拿在手中。
“相思……”清秀的脸上褪去玩味,只剩一片冷寂,“原来是相思啊。”
她在书上见过这种蛊。
中蛊者对纵蛊者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可中蛊者意识是清醒的。
他会永远思念着真正爱着的那人。
求而不得,是为断肠。
这是最恶毒的蛊。
言绯想用这个来对付她,或者……
“糟了,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