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知贵客到访,献丑了。”
“不,是在下不请自来,多有冒犯。”
他白玉般的脸上多了一抹微红,只能迅速别过脸,挡住那上面的不自然。
可那颗狂跳的心,却怎么都冷静不了。
“陆大人如此着急的赶来,不知道所为何事?”
慕容泽慢悠悠的走过来,好死不死的正好挡住了顾清欢身影。
视线被强行阻断,陆白的思绪也拉了回来。
抬起头,只见慕容泽正一瞬不眨的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莫名的敌意。
“王爷也在这里?”他似乎才看见他。
慕容泽额上青筋跳了跳,皮笑肉不笑的道:“嗯,闲来无事,特意过来看看未过门的王妃。”
“王……王妃……”陆白脸色微变,如遭当头棒喝。
“是啊,陆大人呢?不知是来找谁的?”
陆白的反应他看得真切。
慕容泽眼中泛着冷芒,心头也起了一簇无名火。
看来那个没用的女人是觉得勾引他无望,已经把目标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简直不知廉耻!
正在他愤怒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从两人身边走过,带着极淡的清冽香味。
一如她这个人。
“你去哪里?”慕容泽不悦的叫住她。
“几位贵客应该还有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她悠悠扔下一句,不等众人反应,就这么走了。
毫不留恋。
消瘦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无尽单薄,好像时刻会被风吹走般。
陆白觉得心口一疼。
她是顾家的二小姐,也是端王的未婚妻,理应被奉为掌上明珠,养尊处优,锦衣玉食。
可他看到的是她受尽欺凌,无人关怀,甚是未来夫婿都在娶她之前移情他人。
这个世间对她似乎没有半分善意。
哪怕是这样,她也不怨天尤人,反而更加冷静淡薄,就像一颗落入沙石中的珍珠,默默散发着独属于她的光华。
没有人看到,可是他看到了。
这是一件珍宝。
“陆大人是对本王的未婚妻有什么意见吗?”慕容泽再度出声。
那个背影渐渐远去,陆白游离的理智也终于回来了。
他看向慕容泽,淡淡一笑,道:“呵,王爷为何这么问?下官此来,当然是找顾大人的。”
“所为何事?”
“这个嘛,就不便透露了。”
“……你!”
“不过告诉王爷倒也无妨。”他将手负在身后,轻裘缓带,无比从容,“经大理寺查证,近日有贼人妄图对翰林院中所藏典籍下手。”
“有人看上了翰林院中的典籍,你不加派人手去守着,跑到来顾府做什么?”慕容泽更不爽了。
这人分明就在胡说八道!
“王爷忘了,顾大人官拜翰林院学士,正是主国史编修,万一被贼人盯上,我东陵岂不是要损失一位好官?”
恢复了冷静的陆白,不会轻易被两三句话左右。
毕竟,东陵的大理寺卿,不是谁都能拿捏的花架子。
慕容泽暗自握拳。
倒是顾卓吓得不轻。
有人看上了翰林院的东西,他又是在里面做事的,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这可如何是好?”
“顾大人放心,陆某此次就是特意来告知,望顾大人以后点卯下衙记得准时,切莫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是是是,多谢陆大人提醒,多谢!”
按理说他与陆白非亲非故,但是人家这么晚了还专程前来告诫,果然是凡事亲力亲为,高风亮节的好官啊!
想到这里,顾卓更是感激涕零。
陆白吩咐了片刻,又推拒了顾卓诚意相邀的晚宴,这才告辞离去。
转身的刹那,听到慕容泽极低的道:“陆大人真是尽忠职守,不愧是丞相的……心腹之臣!”
陆白听出他话中带刺,也不生气,笑道:“哪里的话,顾大人是我东陵不可缺少的一枚中流砥柱,如今危机暗藏,自然应该好生警醒,以防万一。”
“哼,都说大理寺卿才华横溢,今日一见,这张嘴皮子倒是挺厉害。”
“王爷谬赞了。”
谦虚过后,陆白也不再废话,告辞离去。
顾卓还在感恩戴德,连连道陆大人真是个人心肠的好人。
慕容泽听得鬼火乱窜,好半天才按下性子,冷着脸道:“天色不早,本王也不叨扰了,告辞。”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
不管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还是这半路里杀出来的小白脸,每一个都让他心烦意乱,气得足以原地爆炸。
可是明知道他正在气头上,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还视若无睹,就这么甩了甩衣袖,走了!
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真以为端王府的大门永远会为她敞开!
出了顾府,慕容泽一身华服立在马上,双眸带着无尽的幽冷。
“顾清欢,咱们走着瞧!”
……
“阿嚏!”顾清欢刚回到房间,就大了个巨大的喷嚏,不由郁闷,“什么情况,哪个不要脸的在背后骂人?”
她低咒一声,推开房门进了屋。
屋里,柔慧已经穿好衣服从榻上下来,正把她搞得一团糟的桌面收拾干净。
顾清欢一看,急了:“哎,停停停!别把药给我弄混了!”
“小姐是在笑话奴婢吗?奴婢好歹也是跟着小姐学过些药理的,又怎么会搞错。”她眨巴着眼睛,格外委屈。
顾清欢一愣。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桌旁坐下,神情无比认真。
“我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或许是被她的眼神给吓着了,柔慧不敢怠慢,点头道:“小姐有什么问题,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会弹琴吗?”
刚刚在碰到那把琴的瞬间,她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了,那些绝妙的琴音怎么弹出来的,她自己都不明白。
这不是她的意识,而是从这具身体里面迸发出来的本能!
“小姐怎么了,为何忽然这么问?”
“别兜圈子,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她敛了神色。
柔慧只能如实道:“小姐忘了,自从咱们被丢到这偏僻的小苑,苏夫人又扣下了拨给咱们的月例和夫子,这些年您就一直是在自学百家典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