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阿九失声而出。
君若雪与阿九相视一眼,阿九道,“真是巧了,适才我和皇上正讨论一位无心姑娘来着,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来啦。就是不知浣衣局这位无心姑娘和罪奴所的无心姑娘是不是同一人?”
崔尚宫脸色瞬间黯然,“正是同一人。奴婢见她在罪奴所时洗的衣服特别干净,才央求罪奴所的姑姑将这位无心姑娘送给了奴婢。”
阿九咂咂嘴,“这位无心姑娘,戴罪立功……”
阿九的眼神打量着爷,哪知不看还好,这一看,竟发现爷的俊脸冷若冰霜。
君若雪的目光,此刻落在了锦带上的梅花刺绣上。修长如玉的手指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那一朵抽丝的梅花,心里激愤不平,“崔尚宫,这锦带是谁弄坏的?”
崔尚宫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出口,错愕不已,“皇上,奴婢一定彻查出这幕后黑手。”
阿九却武断下了结论道,“这一定就是那位无心姑娘,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弄坏的。”
君若雪恨得磨牙,“去,把这该死的贱婢给朕带上来。”
崔尚宫不安的离去。“诺。”
素暖躺在床上,正思量着君若雪为何要保留那件素白梅花锦袍时,崔尚宫带着几名宫女太监破门而入。将素暖从床上押起来。
素暖惊异的望着崔尚宫,崔尚宫冷着脸,怒道。“大胆奴婢,竟敢弄坏皇上的锦带,真是罪该万死。来人,把她带走!”
素暖便有些明白了,锦带那朵抽丝的梅花,崔尚宫让她做了一个替罪羔羊。
素暖前一天才被罪奴所的蕙兰姑姑利用得彻头彻尾,这一刻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别人的替罪羔羊。心生无限感慨,果然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堪称一部年度大戏,而她确是标配的炮灰。
素暖很平静的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只是推开上前拉扯她的宫女太监的手,冷静异常,“我自己走吧!”
便默不作声的跟在崔尚宫身后,耷拉着脑袋来到绛云殿。
直到崔尚宫将素暖拽到地上跪着,素暖都是神游太虚的状态。
这一路上,素暖都在想,原本以为君若雪管理下的大凤帝宫会一派清明,然而这个地方比哪里都浑浊,都肮脏。处处冲刺着阴谋,她站在大凤帝宫的每一块土地上,都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
素暖仿佛木偶一般,被崔尚宫牵引着走。
“奴婢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即使已经来到君若雪面前,素暖依旧发呆,还是崔尚宫拉着她的衣袖,将她拽到地上。
素暖楞楞的望着脸埋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崔尚宫。学着她的模样,怯怯的匍匐在地上。
君若雪眼眸清冷,声音比眸光更为无情。“起来。”若不是看在崔尚宫的面子上,他定会让她跪到天荒地老。如此也不能泄他心头之很。
素暖便慢悠悠的爬起来站着。
君若雪看她的目光,较之先前的冷漠和嫌恶,又多了份怨愤。
素暖心里苦笑。看来他和她那短暂的缘分,恐怕还得托了镇国府三傻子的福气,否则就以他们二人这样的初遇留下的印象,没有变成宿敌就是万幸。
“你弄坏了我的锦带?”才开口,君若雪的声音就充满着森寒的拷问意味。
素暖抬头望着他,摇头。“不,锦带不是奴婢弄坏的。”
“如何证明?”君若雪咄咄逼人的质问道。
素暖望着君若雪,眼神里包涵着复杂的情绪。失望,落寞,还有一种悲呛之情油然而生。
她和他,竟然走到如此不信任的地步。
“我没法证明。”素暖嗫嚅道。
君若雪一只手倏地攀到她的咽喉上,素暖瞬间觉得喉咙窒息……
“大胆贱婢,竟敢用这种口吻跟朕说话?”君若雪气的抓狂。这是他的暖儿给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念想,他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它。这该死的奴婢,不但破坏了暖儿留给他的东西,态度还如此嚣张。
素暖绝望的望着他,双手奋力的去抓他的手,自卫的本能,让她死劲的去抓去掐他的手。他的手背被她的指甲划出了无数道血印子。
因为她难受,她想活命。更重要的是,素暖觉得,她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上,唯独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君若雪到底是被素暖凄然绝望的眼神打败,倏地松开了手。素暖大口大口的踹着恶气。
好不容易舒缓过来,素暖望着悲愤的君若雪,虽然觉得他为一块锦带有些小题大做,但是看到他这么珍惜这块锦带的份上,姑且就让她自作多情一回,当做是他对她们的旧情的一个缅怀吧。素暖请罪道,“皇上,奴婢能修好这朵梅花。”
君若雪怒不可遏,抓狂的咆哮起来,“你知道什么?这梅花刺绣浣衣局的宫女何人不会?但是谁能保证为朕修复到与原来的一模一样?”
素暖道,“我能。”
君若雪错愕的望着素暖,“你可知道什么叫一模一样?”
素暖道,“这刺绣梅花的主人,看起来技术不够娴熟,线条有些疏松。真巧,奴婢的刺绣不增她一分,不减她一分,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皇上若是信得过奴婢,就让奴婢将这朵梅花修补起来。倘若奴婢所言不属实,皇上在责罚奴婢不迟。”
君若雪半信半疑的瞪着素暖,却见她在他的勃然大怒跟前,宠辱不惊,十分镇定。心里顿时对她多了分莫名的信任。
“崔尚宫,你立即去取针线过来。朕倒要亲自看看,这位无心姑娘怎么恢复这朵梅花刺绣?”语毕,君若雪坐在面前的千年梨木雕刻的椅子上,拿出无比的耐性来观赏素暖的表演。
素暖则静静的站在他对面。虽然距离近在咫尺,然而素暖却并没有多看他一眼。幽怨的眼神瞪着前方的梅林,两年前这里可是一大片绚烂夺目的时令花镜,竟被他开垦出来种了梅林。新移植的腊梅苗不够高,却茁壮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