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晓洁也不想出门，可是她没办法，她到平金大队已经好几年了，虽然没有遇到过冬捕，但听别的大队的人说冬捕时候，很容易浑水摸鱼，她今天就想去试试能不能偷藏一条两条鱼回家。
没办法，她肚子里的孩子太需要营养了，依照他们的工分，就算能分到鱼也不够许志平一个人吃的，她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至于许志平，他纯粹是看个热闹，而且他隐约听说，不参加捕鱼的人，分到的鱼也会少点儿，他到了现场就不能说他没参加了吧。
而跟陈思年聊天，那是村里实在没人会理会他，他只是想找个人吐槽一下乡下的生活。
顾雨晴她们到的时候，捕鱼还没开始，一群男人正在冰面上忙活。
村民们差不多都来了，看上去很热闹，沈清墨抬头的时候就在人群里发现了顾雨晴，起身三两步走到她身边：“雨晴，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是来看个热闹，顺便也看看你。”顾雨晴见他脸色不好，立即识趣地加了一句。
沈清墨听了这话，脸色也好了很多，虽然只是顺便，但也有一半是为他来的不是？他抬手不着痕迹地摸摸顾雨晴的衣服。
嗯，穿得很厚实，稍稍安了心，他也知道，从冬天开始一直窝在家里把小妻子闷坏了，好不容易有件热闹事，当然会来看看。
顾雨晴眼尖地看着那边书记正对着这边摆手，估计是叫沈清墨，就推了推他：“舅在叫你呢，你快过去吧。”
“好，你就在这里站着，别乱走动，也别走到冰面上，离其他人远一些，别让他们撞到你。”他像个老父亲一般地嘱咐。
苏雅三人在一旁听得直发笑。
顾雨晴笑着拍拍沈清墨的手臂：“你放心，我跟雅雅她们就站在这边看，不会乱跑的。”
沈清墨扫了暗自偷笑的三人一眼，缓和了脸色道：“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一定看好雨晴，沈同志放心。”苏雅忙摆手。
冰面上，支书打着手电筒让沈清墨看下面：“能不能看到鱼在游？”
沈清墨视力很好，但他什么都没看到，老实地摇头：“看不到。”
支书摇头：“你不是做渔民的料。”
支书自己当然也不是渔民，但他跟旁边几个大队会捕鱼的老伙计学过一些，所以还是有些找鱼群的经验的。
今天阳光明媚，对捕鱼来说是好天气，冰层下的含氧量提高，鱼群的密度会很大，这时候，冰层的厚度达到了一米以上，支书就让人用二十多公斤重的冰镩凿开一个大洞好下网。
“我来。”沈清墨接过冰镩一点点凿，这活不仅需要很强的体力，还需要足够的耐心。
其他人去凿小洞，围绕着下网，要在周围凿穿七八十个小洞作为“导网口”，形成渔网在水下的移动路线。
洞凿完了，支书把一根长长的杆子沿着沈清墨砸出来的最大冰洞放入水里，杆浮在冰面下，连着渔网，像缝衣服一样把导网口连起来。
顾雨晴看不懂，听身边的老人说：“这捕鱼的工具是咱们公社统一做的，只有得了先进大队的大队才能借到，所以特别大。”
顾雨晴这才恍然，她刚才还在想这渔网这么大，听说有一千五百多米，怎么没在大队见过。
“那大爷，是不是渔网大了，捕的鱼就会多？”苏雅好奇地问。
“那可不一定，下面没鱼，渔网再大也没用。”然后又说着前几年隔壁大队真实发生的事情，最后感叹了一句，“可惜，咱这儿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渔民。”
许志平在后面听得嗤笑，呵，没想到这泥腿子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渔网大说明咱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大爷又咧嘴笑，以前只能到村口的大河里打鱼，那里的鱼都是野生的，早在入冬前就被人捞完了，还怎么可能专门组织捕鱼。
网被一点点放入冰下，还要不断调整位置，专业的冬捕队是由马拉动大网前进的，他们大队没有马，就只有壮劳力们跑来跑去，支书和大队长负责判断网的轻与沉。
这个过程非常漫长，顾雨晴出来时是吃饱了的，饿倒是不饿，就是有点冷，几个姑娘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她里面穿了毛衣，兔毛小背心，棉衣，外面套了军大衣，脚上是羊毛袜和羊皮靴，但还是觉得有点冷，其他衣服少的村民都不会出来，太遭罪了。
毛晓洁整个脚已经失去了知觉，摇摇欲坠地捧着肚子。
顾玲玲远远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她看着毛晓洁的大肚子，眼里有羡慕，嫉妒，要是在这种天气，出个什么意外就好了，而这个意外最好跟顾雨晴有关。
只是……
她可惜地看了眼离毛晓洁很远的顾雨晴，不但离得远，她身边还有苏雅几人在，就算她想做手脚也没机会。
许志平和陈思年也冷，他们除了下乡时带的衣物，后来再也没置办过像样的衣服。
不过许志平还好，他有毛衣穿，棉袄也比较厚，陈思年却没有毛衣，他的毛衣被顾玲玲拿走了，所以他只能把几乎全部衣服都裹在身上，好歹包了个严实才有勇气出门。
日头逐渐西斜，沈清墨提了提手里的网，感觉到了沉甸甸的重量，他有些着急，还不回去，他怕雨晴会冻着。
“舅舅，可以收网了吗？”他问支书。
支书跟大队长对视一眼，张有根也提了提手里的重量，对支书点头。
支书立即招呼沈清墨几个起网。
下网靠运气和经验，收网就靠力气。
沈清墨带着十几个人来到铁质的绞盘边，绞盘连着网，要转动绞盘才能把网从冰面下缓缓拉出。
“小墨，这咋这么沉？”张国庆快三十了，他参加过一次村里的捕鱼，那时候网还没那么大，可也不小了，但却没捕到多少鱼，拉起来虽然吃力，也不像现在，卯足了劲，绞盘还纹丝不动。
